他伸手按灭了屏。
巨大的水晶吊灯在他头顶闪着片片光泽。
汤九邺觉得自己脑子里的神经就像被吊起来的灯架。
《十分星》是一个月后要开始录制的一档选秀节目,也是汤九邺一个月前受黎塘建议,打算去娱乐圈看看的第一步。
说起来挺荒唐,他从考虑这档选秀节目,再到自己要不要往娱乐圈发展,前后真的也就这一个月。
无论是想法和决定都显得很仓促,在他只有19岁的年纪里,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年少冲动。
大少爷夸张地唉了一声,然后撑起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空中圈了个圈。
他仰倒在沙发上,闭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透过手指圈出的小圆圈往头顶上看,他看见一束光,而那束光也刚好照在了他的眼睛上。
和在他爸办公室时窗外灼人的烈阳不同,这光是暖黄色的,不强烈,还很舒服。
他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就唱了起来。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无忧无虑乐淘淘。”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希望永远这样好……”
汤九邺唱歌的时候声音要比平时说话柔和很多,不是磁性的那种类型,但是一种很能抓人的音色,哪怕技巧不是最完美,感情也不是最充沛,但就是拥有一种和所有人都不同的吸引力。
你说不出为什么,却很乐意一直听下去,听完以后甚至还会回味再单曲循环。
黎塘以前不止一次地称赞,这是他的天赋,也是自身很大的一个优势。
因为特别。
茫茫人海,九成以上的人相似点高达九成,那剩下的一成里的一成就是特别。
这个世界上最缺的就是特别。
汤九邺轻声唱完,又拿手在眼前撑了一会儿,直到看得眼睛有点涩了,这才放下。
他闭着眼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什么又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前面的长廊拍了张照片,发了条新鲜的朋友圈。
配文:受罚。
……
将近中午十二点,酒店二楼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各种服务人员、参加宴席的、各行各业的人在周围来回走动。
自助选餐区充斥着蹦蹦跳跳闹着要吃蛋糕的小孩,休息区的沙发上零零散散坐着成双成对久别重逢后互聊家常的朋友们。
人声鼎沸里几乎只有汤九邺是形单影只没个伴儿。
但他睡得很安稳,特别像个小小少年。
*
大少爷着实没想到自家酒店的沙发功效怎么这么好,本来打算闭眼歇一会,结果竟然莫名又睡了过去。
他最近确实有点累,就纵容着自己的放松,然后昏昏沉沉地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目光同样昏沉地看着一个男人。
“汤九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那个男人嗓音暗沉,低声对自己说。
不知道。
但好软。
好想碰。
梦里的他好像喝醉了,而他面前那个人,无论是气息、声音还是柔软又带着凉意的嘴唇,都在他因为酒Jing而异常敏感的神经上肆无忌惮地跳动着,迸发出一种鲜活而又张扬的吸引力。
“哼。”
他拖着喉咙里炽烈的烧灼感,无意识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气音。
梦里的汤九邺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醉了,他甚至就是因为知道自己醉了,所以有很多事情做起来才比清醒的时候更肆无忌惮。
毕竟,对很多人来说,酒Jing是快乐的触发器,但酒Jing同样也可以引人溺亡,如果说,它是一汪泛着微粼的湖水,那么对酒Jing异常敏感又不能多饮的人就像岸边疯狂试探的旱鸭子。
那个意识模糊又清楚的自己可能就是这种体验。
他感觉梦里自己的意识在酒Jing作用下越来越昏沉,眼睛在黑暗里能捕捉到的也仅限于面前那个人不甚清晰的五官——凌厉,冷傲,但大概是他太醉了,所以总觉得这些拒人千里中还留有几分让人可以靠近的柔软。
而就是这些不可能中透露出的细小概率,Jing准地催生了他那股被酒Jing激发出的少年心性与莫名的征服欲。
他的大脑已经不大能思考本能以外的东西了,但身体却在预设着本能支配的冲动。
因此几秒钟之后,他嘿嘿笑了一声,然后看到那人凌厉又克制的目光里的自己,接着冷静而冲动地……吻了上去。
*
几乎就是嘴唇相贴的那瞬间,汤九邺的意识瞬间惊醒,这才意识到是一场梦。
他的呼吸有点急,因此没有立刻睁开眼睛,给足自己时间慢慢缓过神来。
这是什么破梦……
可一直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梦里的场景却越来越模糊,甚至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汤九邺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在想原来别人说的很多梦会在彻底清醒时忘得一干二净是真的。
很奇怪,他越是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