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也好,以他那个脾气,肯定想将自己痛骂一顿,或者想不开,又去追那些人,谁知道还有没有Yin谋陷阱,自己受过的苦就不要他再受一次。
夏侯真终于放下怎么也触不到的手,微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阿月,我不后悔,朝闻道,夕死可矣。”
不后悔?
公羊月脸上的哀痛凝固,嘴唇磕碰,闭眼,落泪。
他忽然明白,这就是夏侯真的道,也是他的剑心,所谓的自己坚持而旁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是啊,如果换作其他的师兄师姐们,或许根本就不愿意带他这个师弟,或者在因为苗定武的事而分歧时,也不会笑眯眯地固执己见,恐怕早就跳脚讽刺,趁机骂他狠心不留后路,不是个东西。
其实夏侯真不是固执,换作他人一样不会信,要恨,就该恨那几个恶人!
公羊月将夏侯真轻轻平放在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似要他安心睡去,而后面目徒然狰狞,提着剑寻着脚印走去。
兴许是上苍也不忍睹,大雨冲垮山壁,滚石截断大道,苗定武等人驾车拉着劫掠来的金银被堵,贪心得一个子儿也不愿舍弃,又想夏侯真只有一个同伴,还要年轻上许多,不定会追来,即便追来,他们人多势众,难说会输。于是,一伙人拉车转入小道,想去山里避一避风头,等事过了,再分散销赃。
他们没想到的是,真有人一路不停来,而来的也不是软柿子,而是个“杀人魔”。
公羊月不问缘由,不见财宝,甚至不给开口,没有一丝犹豫,见一个砍一个,手起刃落干脆得不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更似地狱爬出的索命鬼。
“好……好快的剑……”苗定武自问杀人无数,从没想过一朝,会被个ru臭未干的小子吓得两股战战,立时咬着后槽牙,召集兄弟八面相围,试图夺下他的剑。可少年并不怕,丢了剑他就用手。
“思无邪”被运用到所能调动的极致,将每一个手底之人的功夫生生废去,杀红眼后,公羊月心中多年的悲痛、压抑和恶念被激发,他用最痛苦的法子,将每个人一一虐杀,比一剑封喉更为残忍。
“都该死,都该死!”
苗定武只觉魂飞魄散,趁拖着的人还未倒下,钱财车马全不要,甚至为了减轻负担,把身上所有占重量的金子全都扔掉。
公羊月一路杀到山坳外一处村落,这才追上苗定武。
“你记住,杀他们那一招,叫‘参商别’,杀你这一招叫‘一人归’,被你杀死的人叫夏侯真,死后做鬼认准了,我,公羊月!”
公羊月倒提渗血的剑,冷笑一声,一步步走近。
剑谷的剑诀大多开合磊落,走大道光明,而李舟阳专Jing左手剑,剑意隐忍,左右都不适合公羊月,那时夏侯真便提议,要他自创,公羊月嘴上婉拒,实际心里却记着个清清楚楚。今夜之前,他只悟出一招“参商别”,是“红豆糕”死后,他与谷外再无音信后,悲中所成,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展示。
他一直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人,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是万不会献宝似的表演,再加上之后未有突破,也怕被笑话创剑法只有一招。
然而世事弄人。
他终于体悟了第二招,但再没有机会舞给想要的人看。
“公羊,公羊……”
苗定武上下唇磕碰,死到临头手脚发软,心知不能敌,为了活命,便想将无辜人卷进来,于是拼命往院子屋顶扔石头。
犬吠渐起,不明所以的村民听闻动静,次第披衣起身。
高举火把和打着灯笼的人围拢过来时,就看见一个少年眼尾红如血,一身衣如赤,杀气外露,出剑要将身前的人一分为二。
“杀他的人是那个婆娘,如果不是她捅了一刀,你师兄那么好的武功,我又如何打得过?”苗定武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趁公羊月分神时,堪堪躲开一击。
可这小子软硬不吃,毫不留情。
苗定武发狠,噗通一声跪下,硬吃了公羊月一剑,捂着手臂陡然拔高音量,装模做样哭喊道:“公羊公子,公羊少侠,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等时机差不多,转头对那些村民大喊,“救我,救我!我们东家十五口,死得好惨,是他,是这个叫公羊月的,拦路抢劫,杀人放火!”
为掩人耳目,他还穿着只有长工才会穿的衫子,对比之下,公羊月一身血衣,更像是穷凶极恶之人。
“不是我!”
苗定武露出Yin笑,为了保命,把身上最后值钱的东西都洒了出来:“乡亲们,若能为我东家报仇,这些都是你们的,”说着他还磕了两个头,第三个没磕下去,是因为看热闹的人Cao着农具家伙,拿着石头砸过来。
公羊月虽然不惧,但也不会站着当桩子,他稍一避开,苗定武瞅准机会,立刻开溜。人要走,公羊月哪肯放过,又提剑追去。巴蜀人杰地灵,生的人也孕出一副热心肠和侠肝胆,村民见状,一窝蜂涌上来,围个水泄不通。
“是与不是,去衙门一辨即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