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房间内冲出来围到白发少年身旁的一群小孩子,周防尊缓缓道:“杀了的话,会很麻烦吧。”
如今这群孩子虽然受到父亲的家暴,但家中尚且有个支柱,如果突然将父亲夺走,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也并不能算什么好处吧。
况且他明日消失了,这份杀人的罪过也许会落到太宰治头上,没必要让对方承担他的罪责。
“但是这样的话,”太宰治双手插着风衣的口袋,目光落在远处,“等到他回来,殴打会变本加厉的吧。”
“没人能一辈子活在他人的拯救之中。”周防尊说。
太宰治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眯了下眼,半晌点点头,颇为赞同:“你说得对,人生是条单行道,终究需要一个人走。”
所以这一生遇到的再多温暖也不过只有一瞬,更多的还是需要独自面临的孤独与冰冷。
闲事管完,心里的不爽稍稍得到纾解,两人转身要走,却在下一瞬被人拉住了衣服,迫不得已又停了下来。
“叔叔,”莫西干发型的小男孩抓住太宰治的风衣衣角,仰头看着他,“您能不能、等一等再走?”
八九岁的男孩眼睛还很大,就这么盈满泪水看过来的时候,显得格外可怜,令人同情。
太宰治知道这些孩子是害怕父亲在此刻突然回来,令那个白发少年的伤势雪上加霜,但他们即使留得再久,也无法从根本上为这个家庭解决什么问题,而且搞不好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今日这一举动,本来就是意气用事了。
这么想着,他正要回话,却有人比他更快出了声。
“玄弥……”
被孩子们拥着的少年朝这个方向唤了一声,看起来是想阻止男孩的请求,不过他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便已经体力不支,仰头晕了过去。
“哥哥!”
男孩瞬间放开了太宰治的衣角,惊慌地扑到了少年旁边。
听着耳边这群孩子叠声的“哥哥”,太宰治依旧双手插兜,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但周防尊却已经做好了决定,甚至在走过去之前,用他那一贯低沉的嗓音对他道了句:“走吧。”
太宰治笑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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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家里并不富裕,居住在居民区的木楼二层,一家子只有一间屋子用来生活,在太宰治与周防尊进入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家里一共七个孩子,据小男孩——玄弥——所说,他们的姓是“不死川”,而孩子中最大的那个,也就是挨打的白发少年,名叫实弥。
母亲为了工作早出晚归,父亲对他们非打即骂,这样满是伤痛的日子,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今日玄弥在被父亲殴打时,身为大哥的实弥对父亲出手了,才导致了这次如此严重的伤势。
因为超出了平日能够承受的范围,所以才想要他们两个留下来吗?
太宰治这么想着,视线不经意一瞥,就瞧见玄弥正往实弥身上的伤口处缠绷带,且还缠得乱七八糟,连没受伤的部分都被缠了厚厚一层,
“这样的话,会浪费很多绷带呦。”他出声道。
玄弥掉了两颗金豆豆,“可是、我是按照叔叔身上的模样缠的啊……”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这可不是绷带,我这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从出生起就一直带着的,你学我当然缠不好了。”
“诶?真的吗?”在一旁坐着的妹妹琴很惊讶,“身体里可以长出这种东西?不会很难受吗?”
“不会啊,这可是神明赠送给我的护身符,有了它百病不侵,是好东西呢~”太宰治看向她,笑着说。
玄弥也有些诧异,不过比起好奇,还是哥哥更重要一些,“那,太宰叔叔,绷带要怎么缠啊?”
太宰治动作熟练地给不死川实弥绑好,见玄弥点了点头,便又将打好的结解开,扔给他,“会了就自己来吧。”
玄弥愣了愣,才又点点头,“……好的。”
原来不是要帮他缠啊……
太宰治见他这次没出什么错,便笑眯眯地起身出门,立到房屋外的走廊上,越过栏杆往街上看去。
方才因为家暴而聚集起来看热闹的行人早就散了,由此稍显空旷的街上,蹲在破门前的两个人就格外显眼。
周防尊踩在一堆木屑上,看着破得几乎就剩一个框的门陷入沉思,而身侧的两岁的就也嗦着手指头跟他一起思考人生。
太宰治趴在栏杆上,向下面打了个招呼:“周防君,不能修了吧?”
周防尊听到了声音,但是没往上看。
隔了片刻,他才慢吞吞地应了声“嗯”,支着膝盖站起身,仰头看过来:“所以我打算直接弄个新门安上。”
“噢~”太宰治点头,“那很好啊。”
周防尊:“嗯。”
然后这人就一直盯着太宰治,太宰治也没移开视线,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像是比起了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