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离开之后,哭声渐远,房间内终于又恢复了安静,童磨边擦着眼泪边看向台子下方坐着的女子,“辛德瑞拉小姐觉得方才那位教徒的遭遇如何?”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很可怜,很悲惨。”
“诶——”童磨拉长了声调,支着脑袋面向他,语气里有些不满,“小姐明明没什么表情,分明是在敷衍我吧?”
太宰治笑了下。
“在经历那么多后,听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他想了想,道,“甚至还没有我见过的一个会飞的西兰花有趣。”
童磨睁大了眼睛:“会飞的西兰花?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也看看。”
太宰治顿了两秒,勾唇一笑,“那我为教主画出来吧,教主这里有画笔吗?”
“画笔啊,我想想……”童磨仰着头开始回想在这个房间曾发生过的所有事,终于在某个原本不易察觉的角落发现了蛛丝马迹。
“啊!应该在这里。”
他跳下坐垫,绕到台子后面,从那里拖出来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打开箱子后,又叮呤咣啷地找了半天,终于从中找出来一些绘画用的东西。
“是这个吧?”
童磨兴冲冲地抱着一堆画笔和颜料盒走了过来,临近时想要为他展示,却不防其中掉出来一样东西。
方方正正的纸片从半空中来回飘荡,最终落到了太宰治脚边。
他将纸片捡起,翻过来才发现这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虽然照片是黑白的,看不出来女人的发色与瞳色,但对方面上带着的那种温柔的笑容,足够让欣赏照片的人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漂亮的母亲。
“这是……”太宰治拿着照片,困惑地看向童磨。
对方似乎也有些意外,摸着下巴回想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啊,这是那位教徒,叫……叫琴叶。”
太宰治面上没什么表情,脑海里却突然回想起藤屋的老婆婆与他们八卦时所说的话。
据说嘴平一家是一夜间突然消失的,如果将这种情况与目前他所接触的万世极乐教联系起来,很容易便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家人恐怕都是死在了童磨手里。
不过既然只是当作食物而已,童磨为何会留下嘴平琴叶的照片?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童磨解释道:“琴叶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他坐在太宰治旁边,将画笔和颜料盒堆在地上,拿过他手上的照片,回忆着道:“她是几年前的一个夜里抱着孩子来找我的,当时她满身都是被他丈夫打的伤——”
说到这里,他抬眸扫了太宰治一眼,“就像你一样。”
太宰治垂眸看着照片上的人,没说话。
“而且那个孩子——唔,”童磨歪了下头,“好像是叫伊之助吧,总是被他父亲折磨,所以琴叶就跑来希望得到我的帮助,我觉得他们很可怜,就让他们在教堂里住了下来。”
“不过,”他神色充满哀伤,语气也开始低落下来,“后来有一天,琴叶带着孩子出去散步,结果因为夜里视野不佳,不小心摔下悬崖,死去了。”
他摇了摇头:“这张照片是在那之前,我用一位教徒送给我的照相机拍的,可惜只留下这么一张。”
他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对嘴平琴叶仍旧怀有多么深的感情似的,若是不了解的人处在这里,怕是会信以为真。
然而太宰治却在想,这鬼话里有多少是真相,又有多少是谎言。至少说,一个单身母亲敢带着自己的孩子深夜去悬崖边上散步这件事,他是不信的。
能让嘴平琴叶带着深爱的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只能是被逼到绝路——
应该是发现了这座教堂的真相,要被杀人灭口,这才慌不择路地跑到了那里。
至于那两人到底是掉下了悬崖亦或者被童磨当成食物吃了,就不好说了。
“那么,辛德瑞拉小姐——”童磨将画笔递给他,“会飞的西兰花!”
太宰治浅浅地勾唇笑了一下,他接过对方手上的画笔,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万能的付立笔,不过笔尖很新,看上去好像没用过。
“啊,这个笔,当时似乎也是给那个小孩子准备的,”童磨撇撇嘴,“可惜没等到他长大会用,他就死了。”
太宰治自动过滤了对方不怎么走心的演技,用笔蘸了点颜料,连一点迟疑都没有,就开始在纸上起笔。
运笔潇洒,毫无犹豫,气势如龙蛇舞动,雄健中又带着洒脱。
在他作画的时刻,童磨下意识地看了眼太宰治的脸,直到对方收笔朝他弯唇笑了一下,童磨才确定,方才只是他的错觉,这仍是女孩子无疑。
下一瞬他便向完成的画作上看去,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
“这是什么啊?”他不解地看向对方。
太宰治笑:“黄泉。”
闻言,童磨再次向纸上看去,顺着这个思路,才终于在那黑乎乎的一团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