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澄临近第二天正午才悠悠转醒。
长时间的昏睡导致他认知恢复缓慢,睁开眼很久都没确认坐在自己床沿的人到底是谁。他以为自己还身处梦中,不然专员怎么会在旁边?
直到对方的手在他呆滞的双眼前挥了挥,并喊他周太太,他才瞪圆眼睛,惊得起身:“真的是你?”
专员见他苏醒,先伸手探进被子摸到热乎的身体,在他惊异的神情中将腋下的温度计抽出看——体温正常。
“你昨晚发烧了。”专员坐上折叠床边的马扎,熟稔地撩了撩周澄鬓发。“饿不饿?”
这一系列动作没让床上人彻底回神,张了嘴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你怎么在这里……”
未等解释,买完粥回来的老板也踏进屋里,见周澄睁眼,放下粥急着就上来一顿数落:“你说你,嫁个老混蛋自己也给养废了,自己身体怎样都不清楚,要不是你朋友找过来照顾了你一宿,我这么忙哪里顾得上你,自求多福吧!”
“朋友……?”周澄盯了眼男人,很快意识到可能是不方便解释关系。又听老板说他找过来,还照顾了自己一整夜……
这一连串直接把他整懵了,不由滋味万千,羞愧充当其冲在他心上蔓延开。
“真不好意思,吴姐,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烧,确实麻烦你了……”他低头,余光去看男人表情。“那个,我有话跟我朋友说……”
“得了,别跟我说这些。你们聊就是,我正要去忙。”老板恨铁不成钢地剐了他眼,见他靠着床头脸色苍白一时也说不出重话。“你真该好好谢谢你这个朋友。”
等老板出去,狭小的空间内剩下他们二人。
周澄看着男人,对方也在静静注视他。他们以往相处有时也会遭遇这样的相顾无言,但这一次的沉默明显更加沉重,还藏着焦灼的暧昧。
他才发现那双眼下透出疲色的淡淡青黑。
酸涩使他先抛却那些堵在嘴边的千言万语,挨了挨男人床边的手:“谢谢你。对不起……”
专员只是拍了拍他脑袋:“没关系。”
这样的对话本来不太该出现在他们的关系定位里,在当下却无比自然。
“我……”周澄很想坦言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只好泄气改问:“你怎么会来找我?”
“我们今天有约,您忘了吗?您差点要害我丢了个好评。”专员开了个语气认真的玩笑。
“什么啊。”周澄跟着无奈地笑了。“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周澄许久,比以往都要专注。似一种温柔的审视,要把这人每一处细节都看清楚。
周澄脸红耳热偏移了视线,因为在这瞬间他莫名产生男人将会跟他求婚的可笑错觉。
良久,专员才以一种缓慢又低沉的声音开口:“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去的话,我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这次没有用尊称。
周澄或许是呆住了,脸上失去情绪表达。只有悄悄蜷缩的手指能看出他此时的神经紧绷。
“回去是......什么意思。”他甚至怯于确认这个答案。无论是回自己家,还是另一种可能。
“我的意思是,跟我回去。”专员像单调地重复刚刚的话,但他从对方脸上惊愣看出已经传达到位。“只要你愿意。”
“我......可是我......”他又开始语言失调。男人像突如其来闯入他的困境,又执拗地拽他离开,可他就连为何男人会为他而来都不清楚。
专员没有赘述也不再解释,转头吹拂那碗米粥上的热气,氤氲里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在自己的思绪停留。
几分钟内,男人不清楚周澄想了些什么,那双眼睛自始至终迷茫,可最后他朝自己点了头。
周澄怎么来清吧就怎么离开,随身物品少的可怜,只是手上多了袋药品。低烧刚退整个人还没彻底恢复元气,杵在那里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倒免了前老板对他的一顿数落。
“我以前就跟你说,开心最重要。”老板拍他一把,没再提多余的事。“以后想开了,赶紧回来给我继续打工,先把这两天白吃白住的钱结了。”
周澄跟男人对视一眼,转头对她笑笑:“......谢谢吴姐这两天收留,之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来。”
“行了,有空再聊,你先好好养身体。”
老板说这话时瞄了眼他身后人,男人的目光始终在周澄身上。她心有所悟,懒得再干涉私人问题,遂转身离去。
周澄坐上男人车副座,对这辆价格并不亲民的座驾没发表任何评论。之前他也许还会单纯往特殊职业工资上想,现在旁边的人几乎被一团疑云笼罩,他选择识趣地观赏路途中转瞬即逝的风景。这个城市竟在自己没有察觉时发生这么多变化,而自己选择前进的方向尚还未知。
“手机怎么关机了。”男人放下周澄一侧车窗,放傍晚夜风进来。
“我......出门时忘带充电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