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宁抑制不住的想抖,手腕上紧紧勒着的麻绳带来酸痛的束缚感,血ye流通不畅一点一点蚕食着他手臂的知觉,也一寸一寸蚕食着秦玉宁的意识,将其转化为由衷的恐惧。
秦玉宁混乱的脑子里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沦落这般田地,半个月前他还坐在翰林院外间里,手前是御前特赏的徽墨,落字的纸是宣州进献的寿宣。圣上赞他才识渊博,学富五车,虽身有残缺口不能言却更使他心思敏锐,指了他到翰林院跟卫国有功的肱骨贤臣,寄望于他能成为白相的左膀右臂,为国献谋。
可如今他却如同砧板上的鱼rou,被人五花大绑的捆着扔在床上,等着刀俎的宰割。不过短短半月余,靖王便领兵与御林军里应外合,当众斩了先帝头颅,高悬于玄武门之上,再以雷霆手段将顽固的老臣一个个下狱斩杀。
若每个朝堂的迭代能称作一场攀顶,秦玉宁觉得通向新王朝的路上应当满是血泊。瑰丽的,奢靡的,娇贵的通通被搅碎了混入战争的熔炉,转变成令人作呕的、腐烂的气息,掺杂着火药味和鲜血的腥气。
当他义无反顾的投入官场时便已注定他终将难逃这场政变的漩涡。朝堂改朝换代,新帝暴虐手段残酷,他的父亲因为当众忤逆新帝的意愿被第一个祭旗,而他既为庶子,自然也难逃株连。
暴君当道、国将不国。秦玉宁本着文人的一身清俊傲骨,便是顶着宁死不屈的念头自己昂首阔步进了牢狱。可牢狱之灾岂是他想的那般轻松,靖王刚刚称帝,还来不及给他的士兵论功行赏,更没来得及编制他的军队。
于是这帮兵痞如同嗅到了血的野狼,肆无忌惮的欺辱强暴遭株连下狱的女子夫人,甚至连他一个男人都被扒光了衣服,将他守护了多年的秘密公之于众。这群兵痞惊讶于他异于常人的身体,折转几手被献宝似的送到新帝的床上。
“你是什么人?”突然在床侧炸起的声音把秦玉宁吓得一抖,呼吸都停了一瞬。等秦玉宁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刻骨的恐惧又从根生出怒火。他满腹的仁义礼德要骂,可张开了嘴也发不出完整的音,只能徒劳的紧咬皓齿,狠瞪着与他有杀父之仇的仇人。
梁策负手立着,睥睨的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人。秦玉宁生了一双狭长的凤眼,天生的一副媚态。此刻他的眼尾被屈辱染上红,隽秀的眉紧蹙着,眼瞳如同误入牢笼的幼兽,一眼就能望到最深处的愤怒和恐惧。
梁策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眼竟然没分辨出是男是女。他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长到这么大,身边不是满身伤疤的将士就是满身草料味的马夫,他连娇嫩些的小兵都没有见过,更别提这样纤细的美人。
梁策忽然明白了他进房间前手下揶揄的眼神,盯着秦玉宁的眼神也愈发晦暗不明。入主中殿远不如他想得那般轻松,他本就不是治世的材料,最近又斩了不少顽固酸腐的老臣,国事军事搞得一团糟没个头绪,而他想象中的酒rou池林一个都没实现,倒先被这朝堂之事折磨得头痛难当。如今看着床上五花大绑的美人,梁策也忍不住手心发痒。
床上躺着的人并不老实,一边手脚并用的去挣捆着他的麻绳,一边虚张声势的瞪着旁边负手而立的人。秦玉宁挣脱绳子的力气使的大了,磕得软榻发出一阵阵闷响,本就散乱的长发也被震到额前,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梁策单膝伏在榻上,一手支着身子,另一只手轻抚起秦玉宁散落的青丝,近乎温柔的将其别在秦玉宁耳后。
塞外的风是把锈迹斑斑的锉刀,打磨掉少年人所有的稚气和娇贵,梁策的手上全是冻伤的旧疤和兵器磨出的老茧,显得粗糙而野气,如同他这个人一般。Yin翳、凶气,如同一匹漠北的野狼。而他掌中握着的那张脸却明显是没经历过什么风吹日晒,细腻柔白,连眼神都是不谙世事的清澈。 他的手抚上秦玉宁的脸时,秦玉宁本能的想躲,却被梁策紧紧的钳住颌骨动弹不得。
梁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秦玉宁,眼看他吃痛涨红的眼角,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哑巴?”梁策嗤笑一声,低头凑近秦玉宁的脸,几乎碰上他的鼻尖。“你真不会说话啊?”
梁策的手沿着秦玉宁的颌骨滑到下巴,抬起拇指去摸秦玉宁干涩的唇,却没想到被秦玉宁一下咬住了手指。梁策立马腾出支在身前的手,掐住秦玉宁的下巴,使些巧劲把他的下巴捏脱臼,抽回被咬住的手指,翻手抽到秦玉宁的脸上。
“贱人!”下巴脱臼的痛苦还没真切的感受到,又被梁策的巴掌抽的眼前发黑,秦玉宁忍不住闷哼出声,脱力的摔回软榻上费力的呼吸,口水不受控制的沿着唇角往外流。“原来你也不是发不出声音啊?小贱人?”
梁策看着手上还在渗血的牙印,凑到自己唇边舔掉那层浮血,另一只手掐住秦玉宁的脖子,慢慢的收紧。秦玉宁手脚被捆在身后,整个人被卡在梁策和床板之间,连挣扎都没有太大的余地。只能顺着梁策的力道,无助的向后仰着头,眼角挂着半滴泪死死的瞪着他的仇人。
梁策在秦玉宁憋的几乎要昏过去的时候松开了手,居高临下的说:“这样都能忍着不喊出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