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末泽看着近在咫尺的书籍,伸手翻开,余光瞥向窝在锦帕的小团身影,抱着紫皮葡萄,雪白脸颊往上贴了贴。
想吃,但吃得?撑了。
闻秋时无奈放弃,捻起锦帕一角,躺在帕子间翻滚几圈,当被子裹后?,道:“莫压到我啊。”
灵符十二时辰才失效,明日让顾末泽带他混出?结界,从此天高任鸟飞,闻秋时想着,半张脸埋入锦帕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周身一片动荡,他睁开眼?,发现卧躺在顾末泽掌心。
闻秋时打了个哈欠,重新睡下了。
*
夜色浓郁,星辰璀璨。
郁沉炎在下人们的跟随下,离开了一个幽静庭院。
安福大总管立在门口候着,远远瞧见姜夫人的侍女掌灯将域主送出?,赶忙踮起脚望了望。
这?一眼?望去,心头咯噔了下。
域主心情不悦啊。
月色落在被众人簇拥的身影,郁沉炎沿路径朝门口走去,眉宇间透着凝重,唇角抿成一条线,整个人因为在思索何事?,而显得?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域主,”安福恭敬地行礼。
耳边响起一声?,郁沉炎回过神,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
烛光自顶上悬挂的灯笼散出?,落在高大修长的身影,郁沉炎负手回头,目光深深朝来路看去,平日透着贵气的英俊面容,因表情凝重的缘故,少了扎人眼?球的倨傲锋芒,多了沉稳气质。
常年伴在姜夫人左右,宫里人唤慕姑姑的侍女看得?心头一跳,不由边行礼相送边感叹,“老?奴多年未见域主,如今一瞧,当真是长大了。”
郁沉炎年幼时经常由这?侍女照顾,故而,对其比对其他下人态度柔和些。
他收回视线,对屈膝行礼的人做了个虚扶的动作,“不必多礼,一别数年,可安好?”
“老?奴一切安好,”慕姑姑回话间,眼?睛充满泪水,不自觉带上几分哽咽。
安福在旁急忙道:“慕姑姑你也是宫里老?人了,不是不懂规矩,好端端哭什么!让域主瞧见了多烦心,还不快速速止住!”
郁沉炎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正欲说话,听到那侍女道:“域主恕罪,老?奴是太过高兴了,方才看到域主,险些以为看到了圣尊,真是......越发像了。”
郁沉炎面色骤沉。
宁静月色下,华冠男子难得?透着几分柔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放肆!”
未等他出?口,旁侧脸色大变的安福总管斥责道:“谁允许你对域主评头论足的,大晚上胡言乱语!我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还不快闭嘴!”
慕姑姑愣了下,眼?角泪水未干,茫然不解地望了眼?,发现郁沉炎脸色Yin沉后?,顿时吓得?“扑通”跪下。
“老?奴失言,请域主责罚!”
“责罚?”
郁沉炎眼?神Yin郁,唇角勾起嘲讽似的弧度,“我哪敢,你不过是说了阿娘刚说过的话,我责罚你,她当如何?”
夜风大了些,将郁沉炎宽大的袖袍吹得?泛起波澜,他一脸冷漠负手离去。
“你啊你,口不择言,惹大祸了!”
安福指着地上跪着的侍女,气得?指尖发抖。
早年圣尊身陨,无数人心痛惋惜,纷纷?对圣尊的追念寄托在他们域主身上。
所有人期待、迫切希望郁沉炎成为像他父亲郁苍梧那般的人,郁沉炎做了什么好事?,便?有人夸赞“不愧是圣尊之?子!”犯了什么错误,便?有人失望“若是圣尊,当不会如此,”
以致于郁沉炎对这?些话厌倦至极,最讨厌谁说他像圣尊。
这?些年,他行事?作风与郁苍梧完全?不同,外界声?音才渐渐小了,但今日,姜夫人见他的第一眼?,恍然间露出?的怔愣目光,好似在透过他看他的父亲。
郁沉炎已是不悦,不过面对多年未见的阿娘,忍着没有发作。
不料被个侍女再次出?言不逊,郁沉炎一腔怒火,也不回寝宫休息,径直去了书房,直到安福蹑手蹑脚奉上一张奏帖,脸色才稍缓。
“域主,这?是您让查的天宗长老?。”
郁沉炎接过翻开,看了会儿,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句,“他也一样。”
这?话,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安福愣了下:“域主说什么呢?”
郁沉炎瞪了他一眼?,并不作答,灯火摇曳间,在书案前继续埋头翻阅。
*
“阿楸。”
一片寂静的室内,响起极小的喷嚏声?。
顾末泽侧卧在榻,一只修长的手搁在柔软枕间,抱着他指尖睡觉的小身影抖了抖,打完喷嚏,脑袋胡乱蹭了蹭,继续用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指腹。
灯火熄灭,房间里光线昏暗。
顾末泽漆黑的眼?睛注视良久,唇角勾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