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时?没遇到这种?情况,可能是受原著影响,抑或其他,他下意识小心翼翼对待这个围着他转的主角,担忧一不小心把对方的世界給毁了,酿成大祸。
如今,一朝大彻大悟。
顾末泽没那么脆弱,清醒得很,还把他当作闻郁替身呢。
闻秋时?愤怒之?余,心间又有疑惑。
十年前闻郁身陨时?,顾末泽不过七八岁,到底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感情能让其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甚至寻到他头上了。
拽住顾末泽衣领往下拉,闻秋瞪着他,忍不住说出粗鄙之?言。
“去、你、大、爷!”
顾末泽:“......”
拽衣领的手没有多少力,顾末泽弯了弯腰,主动低了些,眼底茫然?化为深深的震惊后,神?色一凝。
“师叔,你误会了,我从未把你当作闻郁!”
他与闻秋时?曾经那些故人不同,连闻郁的面都?未曾见过,最不可能在?闻秋时?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
闻秋时?哪里肯信,摆出如山铁证:“你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唤我闻郁了。”
“不是,我......”
顾末泽慌忙解释,话到嘴边却无奈地咽了回去,若要解释,必须让师叔意识到自己是闻郁,若不解释,师叔定然?误会他。
顾末泽眉头紧皱,绞尽脑汁思?索破局之?法?。
衣领被松开,闻秋时?在?他眼底皮下翻了个身,一手勾过被子,将?清瘦身影遮得严严实实,脑袋也钻入被褥,独留一只手给他看,细长白皙的五指往外拨了拨。
“睡觉了,出去。”
顾末泽没动,握住摆动的玉手,“师叔,你不是问我伏魂珠吗,等我们回天宗,我便将?伏魂珠放回原处。”
“哦,随你。”
闻秋时?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手臂使劲,将?被握住的手硬抽了回去。
顾末泽变了脸色。
“师叔......”
“出去!”
顾末泽嘴角抿成一条线,维持着半握姿势的手空落落,眸光落在?被间凸起的身形轮廓,眼神?Yin郁。
好半晌,他蜷起长指,垂下了手,“师叔先休息,我在?外面,”
闻秋时?听着这话,对方好似隔着被子对准他耳朵说的,呼吸都?快浸进来了,头侧传来些许动静,在?他赶忙压紧被角时?,离去的脚步声响起。
“吱呀”一声,室内陷入安静。
片刻,闻秋时?探出脑袋,顶着凌乱乌发往左边瞧了眼,之?前掉在?地上的话本。
可恶。
一个个都?把他当闻郁。
“等天篆笔到手,爷就独自逍遥去,爱找谁当闻郁就找谁!”
*
外界雨声淅淅沥沥,书房灯火通明。
郁沉炎坐在?楠木书案前,华冠束发,修长的手拿起刚阅完的奏帖,扔至一旁,揉揉额角,眉间浮现淡淡的倦意散去,他又拿起另张奏帖。
及至深夜,诸方奏帖阅了七七八八。
安福大总管估摸时?间,蹑手蹑脚进屋,换了热茶,瞅了眼书案前扶额闭目的身影,又踮着脚小心出门?。
域主每夜这时?候都?要浅眠一会,宛如约定成俗般。
郁沉炎没睡着。
往日此?时?浅眠轻松容易,是他Jing神?最放松的时?刻,但今夜,临近这一时?候,他脑海中乱糟糟一片,什么堆在?一团,难以?入眠。
当年陨星谷除魔之?战,他被留在?了圣宫,只能听到一个又一个噩耗传回,直到最后北域的天塌了,然?后尽数砸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娘遭受太大打?击,此?后常伴青灯古佛。
而闻郁,一身是血的回来,从此?肩头没了立着的小乌鸦,脸上也失了笑容。
陨星谷发生何事,他爹究竟如何身陨,郁沉炎只能从旁人嘴里听闻,而当时?少数在?场的他娘与闻郁,郁沉炎不愿去惹他们伤心,于是缄口不语。
直到昨日,他从阿娘那得知了爹身陨的真相。
整整一天,心头都?如有重石压着。
郁沉炎斜支着头,视线落在?空荡荡的书案旁。
多年前,北域最动荡不定的时?候,书房一盏不夜灯,从天黑照到天明,白日从各地送来的奏帖堆积如山,宽大的书案都?放不下,地面都?摆满了。
每个夜里,闻郁都?会坐在?书案旁,最初是教他处理北域大大小小的事务,后来,就是在?旁守着他,偶尔说上一二。
那时?他一斜头,就能看到那人浸在?灯火里,乌色长睫掀起,底下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煞是好看。
但闻郁目光是冷的。
锐而锋利,像捂不暖的尖刃。
尽管面对他时?,极为收敛,但骨子里透出的森冷寒意怎么都?藏不住。
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