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定力再好也觉得喘不上气,脑袋也晕晕乎乎的,立马装不下去,一翻身揉了揉眼睛:“殿下?”
女子的动作僵住,却没松开。
若是当初,曲槐心一定找个借口先推开她,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努了努嘴,却没说出来。
她抱着自己,他也没觉得有多排斥,甚至觉得这个怀抱凉凉的,软又结实,躺在里头还算舒服。
他不正常!
真的不正常。
“把你吵醒了?”何浅陌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如故意克制般将手缩了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曲槐心居然感到了一丝失落。
“我回去睡。”
以何浅陌往日的做法,一定凑上来做些登徒子的行径,这个人一贯喜欢得寸进尺,八成能用一句“我同我夫郎一道睡有什么奇怪的”将他噎住。
但今日也不知为何,竟让他觉得那么疏远。
或者以他在醉云楼的经验,有千种万种法子将她留下来,可也不知为何,曲槐心忽然说不出口。
他们两个好像都不太正常。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何浅陌已飞速披上外衫,玄色的云锦与月色相融,银线若隐若现,如清水般流泻而下。
曲槐心半眯着眼,当真听到她的脚步声向门口移去,终于忍不住撑起身子,白色的亵衣顺势从肩头滑落:“等等……你!”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当什么人了。
“……”
何浅陌虽停下,却没有回头,沉默的背影几乎只能看见解开发带而垂落的青丝,平添几分柔和与倾颓。
“抱歉。”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直到关门声响起,曲槐心都没琢磨透这句话的意思,不像是为了今日闯入他房里,更像是为别的。
他平躺着,仔细分辨着隔壁传来的细微动静,猜测着何浅陌的动作,伴随着心口若有若无的悸动,竟不知不觉陷入了深眠。
……
翌日。
曲槐心还没起身,就觉着面前有光束一晃一晃的格外刺眼,定睛一看,又多加了两颗毛茸茸的白色小球在跟前一个劲地颤。
“槐心哥哥!”元琪见他醒了,连忙藏宝贝似的将手中一面小铜镜塞到了小褂的布兜里。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这还早哇!”他夸张地指指外面,“巳时了,太阳都晒屁.股啦!”
“已经这个时辰了?”曲槐心一摸额头,没想到何浅陌走后他睡得如此沉。
正想下地,元琪却过来拉住他的手臂:“我真想含霜哥哥,早知道他要嫁出去,一定天天让他给我做阳春面吃。”
“馋鬼。”曲槐心轻笑,却刹那回想起秋华上回说的话,笑容一下僵住。
元琪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连忙伸出手指在他眼前舞了舞,“槐心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对了槐心哥哥,偷偷告诉你个秘密。”他一脸八卦地凑到曲槐心耳边,“你知道不知道,府里出大事了!”
“你是指兰院被烧?”
“不是。”元琪一脸不屑,“这算什么稀奇事,整个府里都传遍了,王管事正忙着追查是谁放的火呢。”
曲槐心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若真是他所为,这演技属实叫人毛骨悚然。
“那还能有什么大事。”
“咱们府……要立正君了!”
“……”
咚!咚!
刺耳的两个字刚传来,曲槐心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如此清晰分明,让他有一瞬似乎灵魂出了窍。
他忽然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何浅陌昨夜的那句“抱歉”的含义。
可那算什么意思,立不立正君、立谁为正君本就是她说了算,跟他有什么歉可道。
自己这个侧君不过就是个假名号,女帝根本也没看上他,从始至终她看中的都是陶太傅之子。
他终于乐得轻松,以后陪那个人下跪的就该是陶逸白了吧。
那他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你说气人不气人!莫名其妙。”元琪换了个语气,嘴巴翘得老高。
“不是正好,日后能少见到那根花心大萝卜。”曲槐心这一句多少有些酸溜溜的,跟在赌气似的。
“槐心哥哥你不会不甘心吗?”
元琪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却一下子将曲槐心摇醒了三分。
他皱起眉,故作不经意问:“不甘心?你就这么不想陶逸白当正君?”
谁知元琪一愣,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看不惯那个人罢了,心高气傲的,日后要真做了正君,咱们八成就没好果子吃。”
“你是怕没这么好的糕点吃了吧。”曲槐心的凤目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勾了勾嘴角,两指捻起桌上的黏豆糕塞进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