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长大人写来的信……
缘一小心地撕开封口,将信纸从信封里面抽了出来。折得方方正正的信纸被他打开后,却没有任何文字。
这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纸。
“不言不语,一切,尽在你等心中。”
扫地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然后又弯下身,继续他的扫地事业了。
缘一手中的那张纸上,没有一个文字。这纸如此洁白,如此崭新,像是刚刚从盒子里抽出来的一样。
信纸上没有一个字。
“无趣的东西……”无名说。他伸出手,抓住了缘一的袖子。
“走了。”
他讨厌被那个扫地僧注视,对方的视线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
缘一站在原地,捏着那张完全空白的纸。
扫地僧的时间似乎都不能算就是时间。当太阳的晨曦出现之时,他就会拿出扫帚开始扫地,然后直到地上的每一片落叶都消失不见。
就这样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春天。日日月月,月月年年,从不停息。
那么他在这里扫了多久的地呢?
若是询问寺庙里的僧人的话,怕是一个人都答不出来。
「完全不记得这个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是他一直在扫地吗?」「怎么回事……我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会得到诸如此类的回答。
扫地僧慢吞吞地扫着地,直至落叶们不在地面上,树上的树叶们不再颤动而乖巧地呆在上边。
它们不敢再动弹了,生怕惹怒底下的那个男人。
扫地僧扫完地以后,把扫帚放回了小隔间里。然后他披上自己的那件法衣,独自一人去往深山。
深山中的一切都因为他的到来而欢呼雀跃。
扫地僧一直走,一直走,一些碎纸片被他洒向空中。
「缘」「秋」「日」「阿缘,秋日微寒,我记得你自小惧冷,因而……
阿严留笔」大片的小碎纸随风而飘荡。
扫地僧的法衣在行走的过程之中逐渐掉落在地上。
然后是斗笠。
然后是内衬。
然后是鞋。
待半个时辰后,这条路上,只有他的衣物,不再有他这个人。
道路两旁的树木草叶轻轻地摇摆着。
随着男人的消失,生命之源又再度回归到这片大地底下。
阿尔塔那回来了。
阿尔塔那回来了。
阿尔塔那回来了。
……
这地下供育一切生命的龙脉,又开始温柔地流动了……
“怎么了?”在无名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自己的脚的时候,缘一问。
“很亲切的东西……”无名说。
好想……回到地底去。
那里有好亲切的东西,就像是母亲一样亲切。
这时的缘一已经折好了信纸,把它重新塞回了信封里面。即使这封信毫无内容,他也会将兄长大人赠予他的东西当作珍宝收好,日日翻看,绝不因怠惰懒散而将这封信丢之于荒野丛中……
百鬼丸觉得两个人都好奇怪。
当然了,他也一样奇怪。
就这样,秋天渐渐地从大家手中溜走了。天地里面已经收割了一遍,原本半人长的作物都只剩下底下的一截短短的根端。但是明年的时候,那些就又会长出新的作物来。
生命就是这样一遍一遍地轮回的。一次死亡并不算是什么,只要留有一点点根jing,它们便又能够重新复活。
他们几个人在蒙头走了几个月以后,终于意识到了过冬的急迫性。三人当中“最具生活经验”的无名指使着百鬼丸出去背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然后用这些叫不出名字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换了一些比较厚实的衣物。
——需要这些的人可真是奇怪啊。
三个人当中,百鬼丸因为没有感觉所以一点也不怕冷,但是缘一怕冷怕的要死。他整天整天地呆在火堆边上,皮肤几乎要被冷到僵裂。
无名觉得他好没用。
所以他指使百鬼丸去做那些事情,然后换回了可以御寒的衣物。换来的衣服虽然很不好看,但是很保暖。
整个人都暖乎乎的。
然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
“你好好笑。”无名对多裹了两层衣服的缘一说。
缘一迷茫:“嗯?”
虽然穿着很臃肿,但这副样子的确很舒服。
暖洋洋的……
好想晒太阳啊……
这个冬天,什么时候会出太阳呢?
※
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月期过了之后,产屋敷耀哉的婚礼重新举行。
两位新人打扮得真得非常地美丽,比耀哉年长四岁的夫人天音,身上有一股神性的风度。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