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亲王妃也年轻过,自是知道这番话的意思。
年少慕艾,鹤儿这是动心了。
以前她总愁鹤儿这性子该如何是好,不喜人接近,眼里容不得半点污浊。连算得上自小一起长大的婉儿都嫌弃如厮,更别提京中的其他姑娘。
“母妃也很同情她,她眼看着快要及笄,到时陛下自有安排。鹤儿,她注定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听母妃一句劝,莫要越陷越深。”
鹤儿将来要出入朝堂,岂能因此失了圣心?他们忠亲王府忠的是君,万不会和圣意背道而驰。这些道理鹤儿比谁都明白,为何突然如此?
“鹤儿,难道是她蛊惑了你?”
“母妃,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知道吗?她连我的真实面目都不知道,如何知道蛊惑我?”
忠亲王妃不怀疑这话,旁人想蛊惑鹤儿,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事已至此,她难免会胡思乱想。
“罢了,我不管你对她是什么心思,总归你们是不可能的。你是我和你父王唯一的孩子,你万不能走错路。”
司马延声音极沉,“母世人都说赵贵妃如何媚惑君王,可她直到死妃位仍在。既然她父母之罪无人敢定,她为何要活成一个罪人?”
“住口!”忠亲王妃厉色,“天家之事,哪里轮得到你妄加议论!”
“母妃可有想过,陛下敬重你和父王,但我们始终是外姓人。太过的圣宠如同木秀于林,必招风雨。陛下千秋在位还好,一旦新帝登基,我们王府还能恩宠依旧吗?再者为帝者多疑,父王对陛下一片忠心耿耿,难道陛下会始终信任父王吗?”
一连几问,忠亲王妃勃然大怒。
鹤儿为了一个女子,竟然敢私议朝堂。
“看来我和你父王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惯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今日能为她顶撞母妃,他日就敢为她擅闯兴宁宫。与其看着你将来为一个女子惹下滔天大祸,我如何能留她!”
“母妃,不可!”司马延大急,“今日之事皆是我苦心算计,刚才你也看得清清楚楚。你曾经教过我,为人当信守道义。我与她已有同被之亲,我岂能不负责任。”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忠亲王妃差点跺脚,“朝天城好姑娘那么多,你说你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就认定了她?”
司马延越是执着,忠亲王妃越是要硬起心肠。
苏宓是可怜,她也很同情。但苏宓再可怜,也不值得她拿整个王府去冒险。鹤儿向来做事有主见,大事上从未让她和王爷Cao过心,为何这次如此一意孤行?
陛下的意思,谁敢违抗。
当年要不是她一时心软,依陛下之意怕是要落赵贵妃的胎。
早知会有今日一劫,她当初……
“母妃事事依你,唯独这一次不能依你。”
殿中除去母子二人,再无他人。平日里的母慈子孝已经荡然无存,有的是母子二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剑拔弩张。
忠亲王妃不能看着自己往歪路上走,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这么严厉对待自己唯一的孩子。
“父王这些年名望与日俱增,这并非好事。所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盛极必衰的道理母妃应该明白但比起糊涂的臣子,或许比起糊涂些的臣子,恐怕君王更不放心名声极好的朝臣。”
忠亲王妃气得发抖,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为臣者最重要的是顺应圣意。鹤儿这番话要是传出去,才是真正的失了圣心。
她冷静下来,语气放低,“鹤儿,你和母妃说这些有什么用?”
“母妃,孩儿不是为难你,孩儿只是想我们有些错处把柄在陛下手中也好。”
忠亲王妃被气笑了,为了一个女子,鹤儿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借口。以前王爷教给鹤儿的为臣之道居然会用在这里。
“鹤儿,谁都可以,她不行。”
“母妃,谁都不可以,唯有她行。”司马延的回答和她正相反。
她终于变了脸色,“鹤儿,你听母妃的话,除了她,你想和谁好母妃都不拦你。”
她真的不行!
“母妃,我可以带着她离开朝天城…”
“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将她送出王府。你应知陛下视她如眼中钉,到时候她怕是小命难保。”忠亲王妃沉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狠了狠心,“来人,将郡主关到三思斋,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出来。”
*
苏宓醒来的时候,望着陌生的内室好半天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慌得一把掀开被子跑出去,司马延不在外面。
她怎么会那么大意,竟然睡在司马延的房间里。上一次是醉酒误事,这一次什么事也没有她怎么就睡过去了?
“红岭姐姐,郡主不在吗?”她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司马延。
红岭低着头,“郡主有事出去了。”
“哦。”她咬着唇 ,“郡主没有生气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和郡主正说着话,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