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艾略特喉间爆发出一声狂怒的呻yin,他踩着从天际尽头滚来的雷声向着赫斯塔尔冲了过去,从腰后某处的刀鞘里拔出一把刀——
在他冲到半跪在床垫上的赫斯塔尔身前的时候,时间似乎都凝固了。他不可置信地保持着那个姿势,低下头——鲜血正从他的腹部潺潺流出,他的腹部深深地插着一把蝴蝶刀,赫斯塔尔的手指紧握在刀柄上,手腕因为不久之前绳子的紧束而红肿不已。
那把刀曾经属于赫斯塔尔,当他们在公路上遭遇的时候,赫斯塔尔用那把刀插进了艾略特的掌心。后来,艾略特把那把刀收进了自己的夹克内袋里,在之后的数十个小时里,把它遗忘在了原处。
那件夹克现在皱皱巴巴地躺在床垫上,刚才被赫斯塔尔不小心压在身下。
“你知道吗,艾略特。”赫斯塔尔安静地、用近乎是闲谈的语气说道,“你并不是特别称职的连环杀手。”
他手上用力,生生用那把不是特别好用的、深深刺进艾略特血rou之中的蝴蝶刀慢慢割开了他腹部,鲜血喷溅出来,泉涌一般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面。
艾略特的身体剧烈战栗,他喉间正发出不可置信的呜呜声,但只有血沫从他的嘴唇之间涌出来。
赫斯塔尔抬起头看向对方,他依然跪着,因为脚腕上的绳子还没有被割断,况且他也很可能因为肢端的麻木而根本站不起来。但他的眼睛骇人地明亮,瞳孔因为激动而扩大,把虹膜的亮蓝色挤压成一个狭窄的圆环——而嘴角扭曲着一个冷酷的微笑。
“可惜,”他悄声说,“我恐怕比你更擅长这门艺术。”
阿尔巴利诺走到艾略特家门前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雨水淋shi了。
他根本没有打算经过开门的步骤,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随着劣质门栓断裂的一声脆响,这位法医入侵了别人的宅邸,这可不应该是干他这一行的应该经历的。
屋里依然弥漫着灰尘和香烟的味道,空气令人不喜地呛人,阿尔巴利诺从肩膀上的枪套里抽出手枪:是一把柯尔特M2000。虽然比起枪械,他更喜欢刀子握在手里的触感,但是他从不拒绝提高工作的速度,也不愿意在一个FBI特别探员还在维斯特兰的时候,给对方留下太多把柄。
他迅速穿越了因为没开灯而极其昏暗的起居室,一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就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阿尔巴利诺微微地勾起嘴角,慢慢地推开虚掩着的地下室的门。
然后,他看见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半伏在地下室中央的地板上,身下的血迹汇聚成河。躺在他面前的,是艾略特·埃文斯的尸体,空洞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天花板,整个上半身全都是凌乱的血痕——毋庸置疑,维斯特兰钢琴师把这具躯体割得支离破碎,许多尚不致命但深而疼痛的伤口加在一起,足以让他流干血管里的血。
赫斯塔尔慢慢地、慢慢地直起身,头发凌乱、瞳孔放大,面颊上有一道长长的喷溅的血痕,下唇上全都是被咬破后流出来的未干的血迹。他的衬衫被乱糟糟地从腰带里抽出来一部分,领口下面三四个扣子都是开着的,而这一切——西装和衬衫昂贵的黑白布料,闪闪发光的皮肤,全被鲜血浸染,乱七八糟地自布料上晕开、张牙舞爪地蔓延。
他手中的那把蝴蝶刀依然在滴血,没有护手的设计确实令他的手指被划破了,导致自己食指上的鲜血也沿着金属滑落下去,一起无声地滴入脚下的血泊之中。
赫斯塔尔看向阿尔巴利诺——这就是了,这是怪物与怪物对视的时刻,他们无辜的支离破碎的猎物就躺在他们的脚下。赫斯塔尔依然剧烈喘息,粗哑的声音自隆隆的雷声间隙贯穿而过,瘙痒地擦过阿尔巴利诺裸露在血腥气中的手指。
而阿尔巴利诺愉快地、真心诚意地赞美道——
“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
(德:请停一停,你真美丽)
第28章 Rain Rain Go Away 07
赫斯塔尔凝视着阿尔巴利诺,那是一个捕食者在撕碎他的猎物前夕之前会露出的眼神,阿尔巴利诺曾在那只郊狼的眼里看见过类似的神色,人和无理性的动物在这些时刻又是如此的相似。
赫斯塔尔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夹杂着些粗粝沙哑的味道,他慢慢地从血泊里站起来,因为肢体的麻木而略微踉跄。那声音从他嘴唇之间飘出来,也像是死神的吐息:“你现在感到满足了吗?”
“要是我这么容易就会感觉到满足,是不是就更令你失望了?你可以把我当成双目失明的菲纽斯,永远垂涎着妇人鸟利爪之下我得不到的盛宴。”阿尔巴利诺反驳道。
“那么我换一种问法,”赫斯塔尔几近心平气和地说道,在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刀的时候,这种语调听上去并不真诚,“你正被我所做的事情取悦吗?”
阿尔巴利诺嘴角那个笑容似乎扩大了一点点,他回答:“从纯然官能的角度来讲,我似乎确实被取悦了。但是不,赫斯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