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寒屿每想及此,就感到恶心和可笑。
荆重言没有给与过身为父亲的关爱,反倒要来行使父亲的职权,要求他一言一行符合索尚集团继承人的标准。
他小时候时常因为父亲从不关注自己而伤心,想方设法引起荆重言的关注。
长成少年后才知道,荆重言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不过那并非慈父的目光,而是像监控一样冰冷的审视,以及时发现他作为继承人不该有的举动和倾向。
高三刚开学时,荆重言命亲信将荆寒屿接回老宅。
老宅占着寰城中心一块广阔的地,庭院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
这闹中取静的胜地象征着金钱、权势,它如同一个不真实的空中堡垒。
但荆家的掌权者们已经不住在这里了,只有有重要家庭活动时,大家才会回来。
这里不像家,更像一处老去的社交场所。
倒是荆寒屿有段时间和爷爷一起住在这里,寒暑假也有同辈来小住一段时日。
他站在荆重言面前,面无表情地计算,也许自己在老宅生活的时间比荆重言更长。
荆重言开门见山,告诉荆寒屿玩玩可以,但别和雁椿来真的。
说着,荆重言拿着过来人的腔调,老气横秋又油滑地笑了声,“你们来真的也没用,明年你就要出国了,雁椿只能留在国内,你早晚会明白,你们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过家家。”
荆寒屿一阵反胃,荆重言的话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冷着脸道:“谁说我要出国?”
这话说得生硬,但荆重言丝毫没有被晚辈冒犯的样子,看向荆寒屿时是惯有的、冷漠的、掌控一切的俯视,“你想留在国内和雁椿一起念大学,考虑过我不会同意吗?”
荆寒屿捏紧了拳头。
荆重言耐心地笑了笑,“你本来可以拿到免试名额,直接去大学,这样明年出国时,还多了一层光。
但你非要放弃。
这事我不干涉,高中三年你想念个完整的,倒也不影响按时出国。
但和雁椿一起念大学?寒屿,你天真了。”
荆寒屿感到愤怒在腹中灼灼燃烧,其中还掺杂着恐惧。
荆重言太游刃有余,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那恐惧也不是惧怕荆重言,而是担心雁椿会被牵连。
他头一次怨恨自己才18岁,肩膀和手臂还不能为雁椿,为他们的未来撑起一个安全的、不被打搅的角落。
荆重言以胜利者的姿势看着荆寒屿,摆了摆手,显示浅薄的宽容,“跟你说这些,只是让你心里有分寸。
这一年,只要你不捅出特别出格的漏子,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毕业之后,你和他的关系必须结束,你接受我的安排,出国深造。”
顿了下,荆重言仿佛想起什么,笑容变得更加温和也更加怪异,“你如果听话,我也可以给雁椿安排一个不错的前途。
一切全看你。”
荆寒屿哪里听不出这是威胁,他沉着脸离开,在庭院里遇见了万尘一。
万尘一和荆家的所有人都不同,彬彬有礼得近乎谦卑,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仿佛什么事都不曾放于心上。
关于万尘一的身份,荆家上下有许多说法,没有一个是好听的。
但他行走在流言蜚语中,像是从未听到,或者全然不在意。
若说荆家还有一个人让荆寒屿觉得好奇,那便是万尘一。
此人与荆家的格格不入甚至让他想看看,万尘一在荆家这滩恶臭却肥沃的养料中,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寒屿。”
万尘一浅笑着打招呼,“回去了?”
荆寒屿没看见荆彩芝,“你一个人?”
万尘一点头,“嗯,最近没事,过来住两天,给老先生照料下花草。”
这也是万尘一与众不同之处,荆家人自己都不回老宅,他这个外人还时不时跑来。
爷爷已经过世,生前喜欢的花草交给园丁照料,只有万尘一还惦记着。
若是平时,荆寒屿也许会停下来,和万尘一聊聊爷爷的花草,但今天他着实烦乱,只想赶紧回一中,见到雁椿。
“寒屿。”
万尘一温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不如意的事,不要过于苦恼。”
荆寒屿没转过身,快步离开。
万尘一的话像是一道预言,从这天开始,不如意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沉。
起初是许青成和郁小海分手。
许青成这人当朋友和兄弟没得挑,但谈恋爱却是个不可靠的花花公子。
不过就算是荆寒屿,也不知道他和郁小海谈上了。
许青成不知是嫌郁小海拿不出手,还是真的动了心,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大半年来将郁小海藏得无人知晓。
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许白峰发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