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越发坚信叶瑜还没睡醒,他恶声恶气地朝那些看热闹的学生吼一句看什么看,走到自动贩卖餐巾纸的机器前买两包清风纸巾。
叶瑜接过容珏扔来的纸巾,俯身去擦黏在裤腿和鞋上的蛋花,擦得差不多后,他扯一扯粘粘糊糊的裤腿,感觉整个人像是在番茄鸡蛋汤里滚过一圈。
“你没睡醒吗?”容珏问他。
叶瑜坐回座位,想的是他哪是没睡醒,而是整宿没睡着。他的失眠自楚晗如同原著里晕倒那天开始,每回午夜惊醒都是梦到楚晗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像原主那样当个垃圾,为什么要插足他和傅少霆之间的感情。天地良心。
他只想改变原主的命运,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差池,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吗?
一只在亚马逊河流上空偶尔振翅欲飞的蝴蝶会在不久的将来引起A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曾经的叶瑜只在小说和影视剧中看到过类似的拓扑学连锁反应,如今他却变成这只不可测的蝴蝶,原本的剧情因他的到来变得扑朔迷离。他感到惶恐,才会在那个时候像个疯子似地追问傅少翰那种问题。
傅少翰虽然被他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搞得莫名其妙,还是告诉他傅少霆正在B市出差的消息,叶瑜又问傅少霆为什么出差。
“这我不太清楚,但我有个猜测。”傅少翰开口,“我听堂哥说过在这座城市他会碰到想见又不能见的人,想来这个不能见的人就是堂哥跑到B市出差的原因。”
想见不能见的人。
是他吗?
叶瑜若有所思地放开傅少翰皱巴巴的衣服,正如体态婀娜的蝴蝶飞过漫长的一个世纪来这儿轻嗅一朵花,霎时春天造访人间。他的存在是棋盘上那颗不安分的棋子,牵一发就会动全身。
楚晗晕倒的次日,他听同班同学说楚晗是突发急性肠胃炎被路过的一个大三学长送去了A城中心医院。
除却救人的不是傅少霆,其他都和原著描写的一模一样。
不该这样。
“你可以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看看。”霍朗听完傅少翰讲述的叶瑜这几天浑浑噩噩的表现,“别让你的朋友太担心。”
叶瑜听到“心理咨询”四个字后像只炸毛的猫:“我不去。”前世的他被那群人逼着去心理诊所治疗不存在的Jing神病,那个被收买的医生喂给他一堆乱七八糟的胶囊,还让他承认自个是杂/种,尽管后面逃出生天,他还是对心理医生产生了极大的心理Yin影。
但傅少翰装作没听到他的抗议,绑着他去了心理咨询室。心理咨询室的医生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让傅少翰在外面等候,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同学,你别紧张。”
叶瑜坐在座位上,努力压制想吐的欲望:“好的。”
“我听你的朋友说你近些日子Jing神恍惚。”她问道,“是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好的。”医生说,“介意跟我说说吗?”
“介意。”
医生并不气馁:“那你的睡眠质量还好吗?”
叶瑜:“……很糟糕。”
“那我给你开些助眠的药物。”叶瑜不配合她的例行问话,她也不能强制对方配合以免适得其反,“我给你一个建议,有心事不要老是憋在心里,找个朋友倾诉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我会的。”
叶瑜付完药费走出来,傅少翰放下手机问他医生怎么说,他不想让傅少翰Cao太多心,于是说只是Jing神压力有点大,休息几天就会好。傅少翰信以为真,当天晚上就放弃打王者和看游戏直播的日常活动,还放一些轻柔的纯音乐舒缓叶瑜的Jing神。
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为不辜负傅少翰的好意,他决心听从那位心理辅导员的话找个人倾诉一下,但不能是傅少翰或者容珏,他怕这俩人会看出什么端倪。
最后叶瑜找到的倾诉对象是白砚,上回在白家见过面,临走前互相交换了微信和电话号码,白砚说有事可以来找他。
不找白不找。
他拨通电话,白砚不急不躁的音线自铃声响至三分之二才穿过看不见摸不着的收发讯号传到叶瑜的耳畔:“叶瑜?”
“是我。”叶瑜说,“我想找你谈点事情,你最近有空吗?”
那边静默几秒钟,抛出一个时间问他:“周五可以吗?”
“可以。”
C城和A城接壤,坐大巴基本一个小时就能到。叶瑜下车后,依照手机地图的指示走进白砚就读的F大。白砚还没下课,叶瑜就孤身来到F大的著名景点奥罗拉喷泉等对方,人工喷泉无论在哪都会成为人们的许愿池,他看着泉眼附近不计其数的银光闪闪的一元硬币,也从裤兜里翻出坐公交车剩下的一个硬币准备许愿。
他将硬币扔进水里,清澈见底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一圈接一圈地触碰水池壁板消失不见。叶瑜扔完硬币闭上眼,想半天都没想出他有什么渴求实现的愿望,便泯然众人地许愿家人和朋友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