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温这几年跟您在一个剧团,没少受您照顾吧?我得谢谢您,也希望您以后能多多指导指导他,有您这样的前辈指导,裴温肯定能受益匪浅的。”
虽然不知道顾恺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出现就表现得跟裴温似乎很亲密,拿他当外人,侯雪松略略有些不悦。
但顾恺毕竟在捧他,便矜持地点了下头,笑道:“裴温悟性好,稍微提两句,他就能自己悟出来,表现得往往比我预期的更加好。有他这样的天赋和努力,假以时日,会大有成就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在与洪茜说话的裴温又朝这边望了一眼。
他发现顾恺这人还挺有意思,以前从不看话剧的人,短短几天就成老戏骨的死忠粉了?
——顾恺难道是在帮他解围?想到这个可能性,裴温看顾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侯雪松没发现自己被套路了,反而与健谈风趣,又处处捧着他的顾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直到裴温说累了,要休息,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全程都在和顾恺讨论话剧,没能和裴温好好聊上几句。
侯雪松心中懊恼,一面甜蜜地苦恼着粉丝太热情也不好,一面遗憾地与裴温道别:
“这么多天没见,今天都没好好跟你聊聊。不过我看你气色还不错,也就放心了。既然你累了,那我就改天再来。你好好养身体,早日回剧团去,大家都在等你。”
裴温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看着裴温恬静的睡颜,侯雪松眼神暗了暗,而后不着痕迹地抬头对顾恺笑笑:“抱歉,我得离开了。你对话剧这么感兴趣,咱们改天可以再谈,今天就先到这里,行么?”
“当然,当然!能有这个机会是我的荣幸,我送侯老师您出去。”
“没事,不用送。”
“要的,要的。”
两人商业互吹一番后,顾恺热情地把人送出门。
洪茜与范磊留下大包小包的礼品,和裴温轻声道了别,说改日再来,便也离开了。
看着三人走远后,顾恺关上病房的门,回头时见鱼霜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顾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这表情什么意思?”
鱼霜霜眯着眼笑道:“你挺贼啊?”
顾恺:“你跟那个洪茜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我又不是瞎子。”
鱼霜霜撇嘴:“谁知道他会来啊。”
顾恺在沙发上坐下,见裴温睁开了眼睛,神态稍显困倦,却并没有睡着,显然刚才是借口。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了?”顾恺问。
鱼霜霜看了裴温一眼,裴温没做任何表示。
鱼霜霜咬了咬唇,似乎很纠结。
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但裴温又不愿意透露。
鱼霜霜只能叹口气,说得非常委婉迂回:“他生活作风不好。”
顾恺:“然后他看上了裴温?”
鱼霜霜和裴温都有些诧异。
顾恺:“这有什么很难看出来的吗?”
鱼霜霜耸肩:“好吧……或许不难。”
顾恺:“可网上不是说他结婚了吗,都说他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那种东西能信?”鱼霜霜冷笑,“况且,就是因为他结婚了还这样,才更让人不齿。”
裴温的视线一直没看他们,飘忽在虚空中,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顾恺的目光在二人中间转了一圈,意识到他们没说实话,裴温对他有所隐瞒。
“裴温没拒绝吗?”顾恺调整了下姿势,靠在沙发背上,手插着裤兜。
“拒绝也得有效啊。”鱼霜霜鄙夷。
想到刚才那人无视裴温的冷淡,一味热脸贴冷屁股的表现,顾恺猜测这人恐怕有点难缠。
“剧团里其他人不知道吗?”
“毕竟是私事,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这话是裴温说的,他蹙着眉,嗓音虚弱无力。
说着还低咳几声。
“我累了,想睡会儿。”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顾恺看向鱼霜霜,鱼霜霜无奈地摊手。
顾恺只能闭嘴。
看得出来,裴温不想谈论这个人。
……
无论裴温愿不愿意,他的病情都在一天天好转。
起初上厕所都要顾恺扶,几天之后,便坚决拒绝顾恺帮忙,偏要一个人进洗手间。
后来甚至不需要搀扶,独自就可以走出病房,到走廊里站一会儿。
顾恺稍有几分遗憾。
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天气终于转晴。
进入早秋,雨后不再灼人的日光暖洋洋的,从窗户望出去,那株银杏树的叶子也开始慢慢变黄。
医院里栽种的景观树,不再是纯粹的绿色,黄的、红的与绿的交杂在一起,色彩丰富夺目,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