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余凡歪着头,眼中生疑,生活费怎么了?
从去年开始,他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
重生的第一年,他从原先那个褚余凡的日记里知道了一些过去。
六岁的时候,他被妈妈带到了一家小餐馆里,吃完饭,妈妈找了个借口去厕所。
就把他丢了。
他的棉衣口袋里塞着一张五万元存款的存折,养父母把他和钱一起收下了。
两年前,生母给他留下的存折里被用完了以后,他拿着学费缴费单回家。
“上大学不是你自己选的吗?还管家里要钱?”养母冷嘲热讽道。
他默默离开,开始了边上学边打工的生活,在学校里贴过小广告,穿着厚重的公仔服发过传单。
他情绪的细小波动,就会造成灵波攻击对方,轻则静电反应,重则被雷劈。所以只好努力保持和别人的距离,找一些不用和人接触的兼职。
时间长了,他怪咖的名号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他原本以为学音乐就能天天和音乐在一起,结果发现大部分课业和音乐根本没什么关系。
还逃不开人。
每天都累得要命,但对养父母,他却说不上怨恨,毕竟没有期望,在未来,人类是在孵化器里通过基因复制出生的。
“你生活费没问题吧?”养父又问了一句,语气讪讪。
褚余凡垂下眼睛,“你想说什么?”
总不会是来给养子送钱的吧。
小餐馆五六年前就黄了,养父这几年找了很多工作,只不过年纪越来越大,工作也越来越难。
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在家里诅咒褚余凡,说他是丧门星,就是因为他来到家里,一家人才跟着倒霉。
“我听人说,参加节目会有很多钱拿,是不是?”养父眼中射出亮光。
“我不知道。”褚余凡叹了口气,果然。
“你妹妹马上初中要毕业了,公立高中她考不上,私立学校要一大笔学费……”养父搓了搓手。
褚余凡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布满皱纹的眼角,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我很快就会被淘汰了,没有什么钱拿。”褚余凡快速把头低了下去。
养父很失望,“听人家说,你要是唱歌什么的,可以挣好多钱呢。”
当时褚余凡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考音乐学院,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同事老黄和他说,那娃娃长得好,以后唱个歌就会有几万的演出费,他才勉强同意了。
“我没钱。”褚余凡果断地打断了他,“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褚程光看着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们把你养大,给你吃穿,指望你挣点钱给你妹妹上学,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嗓门暴涨,藏在柱子后的周思齐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门口又走出几个去餐厅吃饭的人,对着褚余凡指指点点。
褚余凡压下心头的烦躁,“你回去吧,如果有钱,我会拿回家的。”说罢转头就走回宿舍。
那个萧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周思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他没料到褚余凡是迫于经济压力才来参加节目。
就算这几年没有从那里拿到钱,家族信托还是每月会在他的账上打一笔可观的数字。
只不过那所学校的学费实在是太……贵了。
他又不想向他爸低头,所以偷偷办了退学,回国来自食其力。
他忽然对褚余凡生出一种怜惜。
周思齐垂下眼,快步走上车,发觉褚余凡又藏在最后一排的座位里,用帽子盖住头睡觉。
少年,你上节目不露脸,是为了方便剪辑师把镜头都剪掉吗?
周思齐早就发觉跟拍摄像的镜头悄悄转向了自己,大咧咧地走到最后一排,和褚余凡隔开一个位置坐下。
唔,这样就有镜头了。
大家吓死了。
周少爷这是要主动挑事啊。
周思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褚余凡。
今天出外景,大家都穿着便服,褚余凡总共也没带几件衣服,就穿了之前拿节目组的那件白色毛衣,配着运动裤。
那件衣服助理导演说送给他了,不要白不要。
看着毛衣,周思齐头上浮起好几个问号,这衣服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入住宿舍第一天晚上,他接电话时被人推倒,脑门撞在一棵树上,他怎么记得那人好像就穿着这件白毛衣。
周思齐的呼吸粗重,一头黑线。
搞半天,电我的人,推我的人,都是你。
大巴车猛地一个急刹车,褚余凡盖住脸的帽子掉了下来,闭着眼睛继续睡。
周思齐恨不得拿针把眼睛缝上。
妖孽啊。
迅速捡起掉在手边的帽子,重新给他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