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刑落赏花的时候,言倦衣也在身侧,看着满院尽情绽放的菊花。
刑落来了三生途才知,这里的菊花都是花钟言在四阙买的,而且还是她自己一盆盆搬过来的,也包括前院走廊里的竹子,也是花钟言弄进来的。
只因为言倦衣喜爱竹与菊,花钟言便做到这般,刑落都不免感动。
更何况,冥界女鬼本就不多,在女鬼中花钟言是既有美貌又有权势的,也不知言倦衣为何如石头般僵硬,愣是丝毫不为所动。
难不成因为言倦衣在世时是道人吗,道人清心寡欲,不为情动是可以理解,可人死道了,现在的言倦衣已经是冥界中的冥仙大人,还是不愿放下心中的道,不愿享受这世间的欲,着实不为众人理解。
刑落看来,言倦衣对于花钟言的感情是有些矛盾的,他若真的不喜欢她,为何又纵容她经常出现在他面前,为他做如此多的事呢。
他在花钟言面前,最经常的状态是视而不见,如空气般忽略她,并未如蛇蝎虫蚁般厌弃躲避她。
言倦衣这样一根筋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对莫修染,见到他脸上便生欢喜。
那他对花钟言,为何竟犹犹豫豫,不干脆呢?
“言倦衣,花钟言这几日没见她来呀?”刑落听到那日他们两人似有不快,他偏偏想打探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
“你们吵架了?”刑落偷瞄他一眼,见言倦衣脸色果然变了,显然不想聊,干脆不回话。
“啊,哈哈,其实,就是那天我和修染听到了几句,修染也就是托我回来问问你,这不是,他不是关心你嘛。”刑落继续看言倦衣的脸色,“你看这几天你都绷着脸,我也没空问你,我这憋了好久呢,你回了我,我一会便去找修染了,他还等我回话呢。”
言倦衣信了刑落的说辞,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刑落突然有些心虚,像欺负小孩子似的。
平日言倦衣脸上都无表情,向来都是绷的紧紧的,一旦有了其他表情,才会惊觉,他也才是十五六岁年纪的样子呢。
而且这副面容也是他的真身,冥神冥仙的层级,大部分都是真身,一则本来他们下来的早,已经习惯了,二则他们若是还用水镜换容,不免有些丢份。
“无事,我们两个并不是你和修染的关系,我们吵不吵架也不重要。”
“唔..倦衣,我们都听到了呀。”刑落见他这样回答便打断他,“我就是想知道,你知道花子溪拿了醉梦蝶,为什么那么生气呢?”
“你!你们!”言倦衣震惊的看着他,“你们怎么知道是他?”
“花钟言都说了嘛,醉梦蝶是我给她的,后来也出现在花子溪的手上,我当然知道你们在说他嘛。”
“哦。我,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我哪里生气了。”
言倦衣是真的丝毫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现下着急辩驳的样子,像是要逃避什么,非常慌张不安。
刑落更觉得像在欺负他了,“啊,这样啊,哈哈,那没生气没吵架就好。”
刑落原本也只是想打探一下言倦衣关于花钟言和花子溪之间的关系,既然激的言倦衣这般,也便不再追问了。
主要是他负罪感太重了,虽然心里还有些奇怪,但还是算了,哪天被花钟言知晓了,再替言倦衣出气可就麻烦了。
刑落挥挥手,表示不再追问,并离开了。
言倦衣站在原地,身边没有人了,他的表情才放松下来,他强迫自己镇定,脑海里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半个多月之前的事来。
那日,言倦衣本在往生殿行走,如以往一般,他在往生殿会留意新死魂魄的情绪,会倾听新死魂魄的抱怨,也会翻看一下冥将手中的命簿,为能更好的完成魂魄或投胎或服刑的任务。
言倦衣感觉有视线胶着在他身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并无发现有异。
只是,内心的不安正在悄然增长,渐渐充斥全身,言倦衣疾步离开往生殿。
他心下焦躁,也不知自己走向了哪里,直到四周越来越暗,他急忙转身欲折回去,突然迎面撞上一人。
为防止两人跌倒,那人一只手搂上他的腰身,那只手上拿着什么,大约一尺来长,刚好硌在言倦衣的腰上,硬邦邦的。
言倦衣浑身一颤,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抬起头,视线撞入一双盈满柔情的眼睛里,言倦衣却如针扎般开始剧烈挣扎。
“好了好了,你别动,我放手,你先别跑好吗?”来人话语间带着讨好,卑微的放手后,言倦衣便蓄起力气逃跑,还未跑出两步,身后的手再次把他捞回去,撞进他的怀里,身体旋转,随即把言倦衣压在一面墙壁上。
言倦衣仍在拼劲全部力气挣扎,那人的声音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好了好了,不动了不动了,我就说几句话。”拂尘在挣扎摩擦间掉落地上,言倦衣突然死心,不再动弹,两个人的身体密密贴合在一起,红色的衣角摩擦,分不出谁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