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文皇后穿着一身暗红洒金绣凤纹小褂,下身鸭蛋青绣喜鹊登梅纹襦裙,头挽飞仙髻,斜插一根七尾翡翠金凤步摇并着耳边的明月珰,映着日头满屋珠光,浓墨重彩,珠光宝气。
若是常人,恐怕被衣裳首饰淹没,只是文皇后端坐在这里,却正如“万绿丛中一点红”的那抹红色,端庄雍容又显得明艳。
容靖旸正在这边过来给文皇后请安,结束后亲自给文皇后捧着茶碗,笑道:“阿娘,儿求你件事。”
容靖旸是文皇后亲生的,知子莫若母,文皇后一听就知道自己儿子正在打些主意,笑骂道:“这可不是无事献殷勤,没事不见你这么体贴,有事倒来了。”
四月初六,文皇后的懿旨,在京中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紧接着太上皇的一道旨意也让惊讶。
一张将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氏黛玉赐给泰王容靖旸为孺人的圣旨传到了贾府。
而另一张则是太上皇将原保定候的唯一女儿史湘云同样赐给泰王为宝林的圣旨。
原保定候没什么才干,病逝后膝下只有一女。侯爷的爵位给自己的弟弟袭了。那保定候府连着三代都没有什么人才出来,若不是这次太上皇圣旨,怕是满京城的人都想不起来还有保定候府。
因着保定候府也是显赫门第,虽说是与太祖一起打天下的情谊,连着三代的保定侯资质平平,领的朝廷闲职,保定候府已经显没落之势,这次史湘云被封为宝林倒也引得众人小小的惊讶了一阵儿。
巡盐御史虽说是个从四品的官职,但盐政一直非天子心腹不可当的官职。这林海是太上皇心腹,怎的他女儿反而被今上赐给泰王了?众人纳罕。
其他府邸或是感叹皇帝对泰王的宠,巡盐御史的女儿赐为泰王府孺人;或是暗自思索这一举动太上皇和今上又有什么争锋;还有嫉妒羡慕者,不一而足。
文皇后当日在容靖旸走后思索了半晌,过了两天打发人到明光殿请元宁帝到了坤宁宫来,与元宁帝商讨道:
“刚刚咱们旸儿过来给我请安。我看着咱们的旸儿今年也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寻思着他身边也该再添几个人了。
虽然大婚一时半会儿还早,还要等咱们好好商议一个人选,但那是天家正儿八经的媳妇,是要延续香火祭祀,治家理内的,得挑个好的,必须得慎重的。
这次添得是个孺人,是咱们旸儿前些日子在踏青时看上的。到底不是正室,也没有甚么麻烦,凭着他喜欢就是了。
我去让人打听了家世,到是有些麻烦。倒是巡盐御史家的唯一女儿。
我寻思着给个孺人的位分也就罢了,让他纳了进门,但这总归是咱们父母要Cao心的,所以你也得过来参谋参谋。”
元宁帝道:“这事旸儿前两日也跟我提了。咱们现在时间刚开始,但终是人手不够。那林海虽说是老爷子的人,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探花郎,膝下又只有这一个女儿。江南那边儿,咱们还有事情没结呢!”
“郎君,是说盐道?”文皇后这下算是明白枕边人的真正意思了。
林海祖籍在扬州,靠近金陵和盐道,也连着做了两任巡盐御史,算得上是江南的地方官,在那儿也说得上一两句话。
元宁帝有意培养容靖旸,让其查查盐道这个万人眼红的肥差里的猫腻,那就必须给他足够的靠山以震慑不轨之人。
容靖旸是大皇子又封了泰王,去了江南。虽说旁人不敢动他,清查盐道遇到的阻力和万一那些人狗急跳墙,总归是层防范。
天高皇帝远,江南这边鱼龙混杂,林如海也是独木难支。容靖旸纳了他女儿,也是给他个护身符随身带着,旁人下手也有所顾忌。
林家女儿到底是林如海嫡亲的唯一女儿,自家的掌上明珠。那林如海总不可能让容靖旸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圣旨赐下后京中众人心绪复杂,但是还是比不过贾府诸人心情最为五味杂陈。
几人日前,两张赐婚的圣旨就惹得贾母掉泪一场,先还是感叹贾敏和女婿,又为及黛玉喜悦。
贾母心知,自己老了,王夫人不喜黛玉,但她为了自己嫡嫡亲的外孙女还是想要两个玉儿联姻。
论及湘云更不及黛玉,她的老子娘去了,那叔叔婶婶也不怎么管她,现下入宫也是一条出路。
今日一早,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来传话,说皇后娘娘传黛玉、湘云入宫一见。这消息传到府中诸人耳中,更是各个心思浮动。
宝玉心中发急,前两日圣旨赐下时就是直愣愣的,说什么“平白无故的,怎会是林妹妹、史妹妹?莫不是有人要害两位妹妹?”被贾政死命打了一顿板子,屁股肿的老高,贾母王夫人哭劝半日才罢。
贾母院中,黛玉在自己房内也是惊讶迷茫,思及自身又忍不住落泪。
两年前刚来时就为自己摔了一回玉,那几日虽不明显,二舅母对自己都有些淡淡的。
好容易安稳的过了两个冬天,在贾府也住得惯了,皇上突然给自己赐婚,今日皇后又要要宣自己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