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们之间就闹别扭了,准确来说是花醉单方面,这几天来他俩只要一滚到床上花醉就会主动爬进琅华怀里,挑着双狐眼媚笑着看他。今天花醉先上了床,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背对琅华,就留了头漆黑秀发给他。琅华知道他心里有气,也没惹他,同样钻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如此一来,每日例行的双修也耽搁了,两人一左一右睡得泾渭分明。
花醉一晚上都在等琅华回头,就是搂着他说几句软话哄哄都好,结果平日里轻佻的琅华成了哑巴,在床的那边悄无声息,如若不是还能感觉到另一个人呼吸时轻轻的气息,他都以为男人半夜逃跑了。
心底更堵了……花醉气急,又不知自己在气什么,恨不得一脚把琅华踹下床,他忍了又忍,终究用被子一蒙头,睡觉去了。
琅华本是仙体,根本无需睡眠,平时也是隐下神识,体验一下凡人每日清早醒来娇妻在怀的简单快乐。今天他没做如何动作,只是直挺挺地侧卧在床,身边花醉的小动作巨细无遗。琅华睁着眼,难得清醒地深思花醉与他的关系。
毋庸置疑,他对小狐狸的感情早就过了界,花醉性子率真,让他想起在天界结识的那个单纯烂漫的花灵瑶念,若是他们认得,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吧。
他在黑暗中勾出一个笑,但这轻松的情绪转瞬即逝。他诞生于一场欺骗,本身就是个意外,彼时天帝崇渊还只是三皇子,摄了器灵的心智使其供他驱使。琅华他娘是崇渊的工具和棋子,他也一样,甚至远没有他娘有用,崇渊想让他牵制自己的长兄玹澈,却低估了长兄对器灵的感情——玹澈追着器灵去了凡间,留下琅华一颗小白菜孤零零长在天界。
崇渊登上帝位的时候正值三界动荡,为得妖界援助娶了现在的天后。琅华最初对天后并无好感,那九尾狐喜欢了崇渊很久,在器灵还未成为弃子时便在追求崇渊,对随侍在崇渊身边的器灵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上位后又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琅华面前。
好在琅华已经对天帝彻底失望,整日游走花间,混在仙子堆中,对九尾狐的挑衅不屑一顾,甚至想看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那天来得太快,仙魔大战一结束,崇渊就把矛头指向妖界,打得妖界措手不及,最后只能俯首称臣,成了天界附属。天后曾苦苦哀求崇渊放过他的家乡,结果是被幽禁在寝宫中,妖界投降的消息传来,天后心如死灰,向天帝递上和离书。
天后离开了,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琅华都没见过天后,他以为九尾狐回了妖界,给群龙无首的群妖一个倚仗,而天帝的表现也很正常,每日坐在主殿里处理公务,平定妖魔在人间的动乱。
琅华没想到天帝也会产生执念,并且这股执念重到令人胆寒的地步。那日他惯例在满芳庭中买醉,朦胧间听周围有人提起天帝从人间带回了失踪已久的天后,但天后伤势极重,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那边两人还在讨论:“陛下说天后殿下落在魔族手中受尽yIn辱,甚至被迫生了孽种……我也能理解殿下的怨怼,可如今妖界容不下他,魔族更是大肆猎捕妖族,这个节骨眼上出走……唉……”
琅华瞬间清醒。失踪?什么失踪?九尾狐既然已经与崇渊和离,那么他离开天界不是很正常吗?这些人为什么还称呼九尾狐为天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似乎没有和离,至少是崇渊单方面不肯放人。
杯中佳酿失去滋味,琅华只觉刚喝下都酒变成刀子,顺着咽喉一下下刨向心口。曾经对九尾狐的芥蒂瞬间烟消云散,他有些想去探望那个可怜人了,可膝上仿佛有千钧之里,重得他抬不起腿。
崇渊大概对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耿耿于怀,没过多久天界就接连添了两个小皇子,曾经九尾狐求而不得的东西如今成倍给予,也不知他能不能承受得起。
琅华还记得有一天他被掐着脖子生生从床伴身边拽出来,属于天帝的威压震得他喘不过气,身侧的仙子更是尖叫一声夺门而出。他被迫仰头看向天帝,听他父亲冷声问道:“他不肯喝药,怎么办?”
若不是箍在喉间的五指正慢慢收缩,琅华几乎要笑出声,但他还是要命的,于是他回答天帝:“要不让我和他见一见,当面说?”
崇渊并不情愿让他和九尾狐见面,当相比之下他更想让九尾狐乖乖听话,思索片刻便应允了琅华的要求。
饶是早有准备,九尾狐的情况还是吓了琅华一跳,原先光彩夺目的大美人如今憔悴病弱,手腕细瘦得似乎能轻易折断,他看见琅华走近,眼神亮了一瞬,低声笑道:“你是来杀了我的吗?”
琅华本来就没准备说辞,见状更是沉默不语,心里更加后悔来了这,仿佛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把九尾狐往火坑里推。
“你好像不恨我”,九尾狐微眯眼,恢复几分从前的风情,“我对你母亲的死落井下石,还害你失去嫡子之位,你真的一点也不怨?”
“怨过的,但是在他身边,还不如死了,不是吗?”琅华正视九尾狐双眼,他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严肃起来仿佛另一个天帝。
“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