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于甚秋出了别墅,到百货大楼买了些东西,叫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了一处偏僻的疗养院,他报了床号做好登记,由护士领到了房间。
苍白的床单将憔悴的女人裹得紧紧的,有些卷曲的头发散乱着,她一见于甚秋便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
“我来看您了。”说完他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花瓶里的百合花低垂着,恹恹的。
女人伸出那只鹰爪般的手,勾住于甚秋的衣服抱住他。
“妈妈对不起你。我现在每天听医生的话吃药治疗,好多了,很快我们就能再在一起生活了,儿子。”
而于甚秋几乎是漠然地站着,身体僵硬。
“我已经搬出去住了。”
女人抬起头去看他,脸上的那点可怜兮兮的rou抖动着,空洞无神的双眼巴巴地望着他,在乞求原谅。
于甚秋看着她,感觉她似乎老了许多。
他颤着音终于喊了一声“妈”,然后不再说话。
房间内寂静一片。
“我先出去跟医生聊几句,等会再过来。”说着于甚秋便脱离母亲的桎梏,朝门外走去。
门外。
医生把报告递给了他,说:“现在于女士Jing神状态稳定很多了,易怒,自虐的情况少了。但偏执还是有些严重,还得继续留院勘察。刚才,她没对你又做出过激行为吧?”
于甚秋接过报告点了点头。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又问:“于女士的病发,是由于刺激与压力过大导致的,潜伏久,爆发厉害。你方便透露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不好的记忆如chao水般涌上来,如同洪水猛兽般要把于甚秋吞没。耳朵嗡嗡的,混沌一片。
他母亲是公司高管,父亲是公务员。家境殷实富足,父母亲婚姻美满,对他管教有方。人人羡慕。
然而幸福的家庭有着相似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却有各自不同的不幸。
父亲出轨了。
天黑压压的一片,雷鸣电闪。和主卧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交织在一块。
母亲脸色苍白,咬着牙喊了一句:“—滚出去!”然后抡起手打了小三一巴掌,接着两人便撕扯起来,父亲站在一旁护着小三,小三躲进身旁男人的怀抱里嗔怪着,挂在眼角的两滴泪摇摇欲坠。父亲安慰着怀里的小女人。将母亲一把推了出去,母亲向后跌去,撞在了墙上。然后顺着墙沿缓缓下坠。父亲匆匆拉着小三走了。屋里狼籍一片。
后面母亲进了医院,检查说是脑震荡。
母亲醒来后没怎么说话过,那时小于甚秋也并未特别在意,只沉浸于母亲醒来的喜悦之中。
可渐渐的过了几年后,他便发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母亲脾气越来越差,有时突然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或是抓住他的肩,用那种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看,好像他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甚至有一回学校布置美术作业,让孩子们画自己的家,小于甚秋坐在沙发上画画,母亲走过来看了一眼,气急败坏地问他:“你为什么画他!为什么!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的?你已经没爸爸了!知道吗?”
然后便用手将画撕成碎片,突然癫狂地笑起来:“哈哈..我就知道,你们身上都留着相同的血ye!怪不得!哈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一把扯住小于甚秋的衣领,将他用力向沙发扔去。然后不让他吃晚饭。
再后来,打骂,不给吃饭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于甚秋小学毕业的时候,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体重六十多斤。
有一天,母亲突然给他看一张照片,是一张穿着校服的清秀男生和一个娇小的女人的合影,于甚秋第一眼看到照片时就认出来了,是那个小三,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她看起来更加的容光焕发了。旁边的男生看起来比于甚秋小个几岁,于甚秋从母亲口中得知这是父亲和那个女人所生。
于甚秋当时不断地在照片和母亲的脸色之间扫视着,他怕母亲突然发作。却只见母亲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阿秋啊,你可一定要比他优秀啊。”说这话时,她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
于甚秋当是母亲想要激励自己努力,便把这话牢牢记住,心里想着一定要争光。
却殊不知,是噩梦的延续。
他想了许久,回过神来,医生在等着他的回答。他说大概是父母亲离婚那年。医生沉默了一会,说了些宽慰的话。
于甚秋回到病房,给母亲削了点水果,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准备离开。
母亲却突然抓住他的手,于甚秋转头,平静地看着她。
母亲像孩子试探一样犹豫不决,然后几分钟后似乎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她用细若蚊子的声音问儿子:“甚秋你,下次...什么时候,还会..再来?”
于甚秋拍了拍她那只抓着的手的手背,像是在安抚。“您要是想我了我就过来。”他回答说。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