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些年夫子始终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在王锦言的身上,王锦言也从未让他失望。哪想到就一门亲事,竟然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夫子也是上米村人,即便平日里不会特意乡亲们嘴里的家长里短,可同时涉及到他的两个学生,而且还闹得这么大……夫子想要不听闻都很难。
人都是偏心的。最起初听闻于书楷和王锦言一前一后定亲的时候,夫子私下里暗自感叹过这两门亲事都定的不是特别好。
许家两位姐妹,姐姐温柔可人、大方得体,自然更适合谦逊有礼的王锦言。而妹妹性子憨实、沉默寡言,反而更适合性子顽劣的于书楷。
不过到底是于王两家的事情,又已经板上钉钉,夫子便也没有多言,未曾对外人提起过半句。
直到于大娘带着于大嫂三妯娌从上米村闹到下米村,夫子在下学回到家后才得知,原来于家和王家娶错了新娘子。
彼时夫子是松了一口气的。那许家姐姐本就更适合王锦言,两人得以结为良缘倒也般配。而许家妹妹嫁给于书楷,亦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处,毕竟于家比王家更加宽裕,嫁进于家至少不会吃苦。
按着夫子所想,这才是回归正位,各得其所,谁也没有吃亏。
只是,在见过许家姐妹本人之后,夫子又有些不确定了。
许如心来过私塾两次,给夫子留下的印象除了哭哭啼啼和娇柔做作,再无其他。反倒是时常来私塾给于书楷送饭的许小芽,夫子越看越顺眼,深觉更适合安心过日子。
早知道许家妹妹才是真正贤良淑德的那一位,夫子在刚一得知于王两家娶错新娘子的那一日,就会找上王锦言的。
现下却是悔之晚矣。只要于书楷揪着不放,王锦言这一辈子都得背负上贪他人彩礼钱的恶名,怕是再也洗不清了。
如此想着,夫子这一整日的情绪都不是很高,连惯常对学子们的训斥也少了。
于书楷并不在意夫子对他的印象和观感。这些年没有夫子的严厉管教,他过的自由自在,很是轻松。
再者说,来年二月和四月,如若他运气不错,接连考过县试和府试,日后便也无需来夫子这里进学。
是以夫子现下对他的喜恶,完全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他只需要踏踏实实熬到年假的到来就行了。
对比于书楷的坦然自若,王锦言这一日过的甚是煎熬。
哦,也不单单是这一日,应该说从这日开始直到年假到来,王锦言都没能缓过来,彻底被满是负面和压抑的黑暗Yin影笼罩住了。
眼瞅着再这样下去,王锦言就真的要毁了,夫子终归还是没忍心袖手旁观,选在腊月二十九这日,单独将王锦言留了下来。
“于兄,你说夫子是不是又要悄悄给那位开小灶了?”跟于书楷相熟的学子撇撇嘴,很是不满意的嘀咕道。
“又不是头一回的事了,你到现下还介意呢?”诧异的看了一眼对方,于书楷的语气很是不以为意。
“以前当然是不介意,可咱们二月就要去考县试,夫子即便要叮嘱和交代,难道不该把咱们都算上?我就觉得夫子一门心思就只想着让王锦言考过县试,根本没把咱们其他学子放在心上。”寒窗苦读数载,哪怕他们的功课确实比不上王锦言,夫子也不能在临近科考的时候区别待遇啊!如此一来,谁能甘心?谁又能服气?
“这种事你就算再生气也没用。”于书楷倒没有不甘心,也没有不服气,他自己其实挺平常心的。不过看同窗实在气的不行,他干脆帮忙出起了坏点子,“实在不行,你折回去听听夫子都私下里跟那谁说了些什么?”
“我才不干呢!他本来就不是真心想说给我听,我即便真的折回去了,等着我的肯定也是一顿斥责。算了算了,我先回家了,年后见。”冲着于书楷挥挥手,同窗气呼呼的走远了。
于书楷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身回自家。
听说今日他娘亲自出马,带着他娘子去镇上办年货了。就是不知道,他娘子有没有给自己买点东西?
肯定没有。就他家娘子那只知道为别人着想的实诚性子,还是得等他考完县试准备去五水县参加府试的时候,再带点什么好东西回来。
那么,他到时候该给他娘子买点什么才好呢?胭脂水粉?他娘子根本用不上,也不喜欢用。那就衣裙和首饰?感觉他娘子也不会特别欣喜……
“老四回来了。来来来,看看这身衣袍怎么样?这可是你媳妇特意给你挑好买回来的!”一见到于书楷回来,于大娘乐呵呵的喊道。
“咦?给我买的?”而且还是他娘子特意挑的?于书楷的视线立刻就转向了许小芽。
“娘说你二月去镇上考试的时候要穿的讲究一些,我就帮你做了决定。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再拿去镇上……”许小芽一个“换”字还没说出口,于书楷这边已经干脆利落的脱掉身上的外袍,试穿上了于大娘递给他的新衣袍。
“呀,好看!老四这么穿真是Jing神!”于大娘一拍手,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