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兰压低声音,“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傲气什么呢。公主,咱别理她。”
宋清盈:原来之前就互相不对付了啊,懂了懂了。
于是,一路无话的到了紫宸宫。
正值午后,青色琉璃瓦在明净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可对宋清盈来说,那座恢弘壮丽的宫殿却显得格外压抑,像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吃人野兽。
一想起历史上的亡国公主的凄凉下场,宋清盈就觉得腿软,想哭又哭不出来。
刚跨进门槛,只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哭声、求饶声,在偌大又空荡的殿宇里,显得格外诡异。
宝兰怯生生道,“公主,奴婢怕……”
宋清盈笑得比哭还难看,“谁不是呢。”
主仆俩人你挽着我,我挽着你,脸色惨白的往里走。
大殿内金碧辉煌,平整的印花地砖上跪着一群华衣美服的女子,那一张张花容月貌的脸上写满惊恐与迷茫。
毫无记忆的宋清盈估摸着,这些大概是后宫妃嫔?
果不其然,一路安静的四公主忽然朝那堆人喊了一声,“母妃!”
要不是被叛军用刀抵着,她怕是直接冲过去了。
宋清盈扫过那群环肥燕瘦的美人,试探的问宝兰,“我的母妃……”
宝兰一脸奇怪看着她,“公主你是吓糊涂了么,柔妃娘娘五年前便仙逝了。”
宋清盈尬了一瞬,摸了下鼻子,“我记得的,只是感慨一下,还好我母妃没遇到这种场面。”
起码能留个全尸,风光大葬,不像现在……待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死。
“你们俩又嘀咕什么呢,都当亡国奴了,还这么多屁话!”大胖子将领不客气的推了宋清盈一把,呵斥道,“去,去那边老实跪着。”
宋清盈踉跄一步,一句“推你爹呢”差点脱口而出,愣是被他手中的刀吓得憋了回去。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深吸口气,识时务的带着宝兰往殿中央走去,刚寻好一块空地,就见一道人影“唰”的一下从她眼前飞过。
“宁为宋国鬼,不为狗贼奴!”那道鹅黄色身影凄厉喊道,“陛下,嫔妾来陪您了!”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
那撞柱自杀的妃子,鲜血四溅,还有几滴溅到了宋清盈脸上。
宋清盈:瞳孔地震。
救命啊!!!
死人了!!!
那妃子的尸体离她不到一米,半张脸被鲜血掩盖,眼睛还睁着,满是不甘。
宋清盈简直要吓尿了,膝盖一软,啪嗒瘫倒在地。
“福贵人,呜呜呜!!!”
“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猝不及防的撞柱明志,让四周压抑的哭声瞬间爆发了。
宋清盈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那具尸体被士兵拖下去,只觉得浑身发冷,凉意从尾椎骨遍布全身。
再看那些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女人,没了王权的庇佑,她们便如草芥般,随意可杀。
她宋清盈,也是其中一员,一只没有人权的蝼蚁。
大殿内的气氛持续压抑,直到一声粗犷的通报声响起——
“主帅到!”
顿时,殿内鸦雀无声,静可闻针。
一阵橐橐的靴子声响起,那人许是穿着沉重的兵甲,行走间有金属碰撞的泠泠声,听起来格外Yin冷。
叛军们朝那人行过礼,又去催促地上的女人们,“都跪好,哭什么哭!”
很快,哭哭啼啼的女人们都瑟缩着跪好。
宋清盈也跪着,垂着头,不合时宜的想,怪不得小燕子要搞什么“跪的容易”,地砖的印花膈得真疼呐!
听动静,那叛军主帅踏上白玉阶梯,坐上了殿前那把龙头交椅。
有人与他禀报着,“主帅,昏君已自焚于太极宫,刘皇后和徐贵妃于凤仪宫服毒,尸首收拢在偏殿。记录在册的妃嫔共六十七人,算上方才撞柱的那个,共折损十三人,余下五十四人,另外还有三位公主,台下俘虏共计五十七人,名单在此。”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禀告的话音刚落,宋清盈就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她头顶,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本能的将脑袋埋得更低,嘴里碎碎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好在很快,那道令人压抑的视线挪开。
“将昏君尸首悬于菜市口示众,至于死了的妃妾,祸不及女人,寻口薄棺,葬了。”上头传来一道沉冷的嗓音,威严又磁性。
部将领命,又问,“这些女人,主帅打算如何处置?”
上座之人轻扣剑柄,语调淡漠,“白先生,前朝是如何处置这些人的。”
被称作白先生的谋士答道,“前朝皇族,男丁无论老幼,一律枭首;女眷充入教坊为ji,或入掖庭为奴。”
此言一出,殿内的女人们颤抖起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