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深了,热水充盈的浴桶里烟气氤氲。
霍致峥静坐在浴桶里,一头黑色长发披散,一行汗水沿着肩颈的肌rou线条从他健硕的胸膛滑落水中。
他双眸紧闭,脑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一双清澈的黑眸——虽然那女人一贯在他面前表现得老实规矩,可他很清楚,都是她装的,她那双眼睛总能睛泄露太多情绪。
只是刚才问到她喜欢谁时,她的目光那样坦然,干净,像一张白纸。
她不喜欢傅容景,却也不……中意他。
这个认知让霍致峥稍感胸闷,伸手捏了捏眉心,心里忽的出现一个声音——
既然这般不愿见到她与傅容景有瓜葛,为何不直接将她纳入后宫?如今你是皇帝,她不过一个宫女,你要想要她,不过一句话的事。
收她入后宫……
倏然,霍致峥睁开眼,眸中情绪如海chao般翻涌,原本随意搭在浴桶上的手臂也骤然收紧。
他真是疯了,竟然会对宋清盈产生这样的想法?
这一夜,霍致峥始终难眠。
而宋清盈那边,也睡得不太好。
晚上与宝兰一道分食完大闸蟹后,她就洗洗睡了。可在床上躺了许久,脑子里一会儿蹦出霍致峥捏自己下巴的模样,一会儿又蹦出他猫猫喝水的样子,一个冷,一个乖,一个让人敬畏,一个让人怜爱……嗯,就很分裂。
这般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最后还是累得不行,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刚入睡不久,她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伴随着一阵“嘟嘟嘟”的声音,她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旋即,她现代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她站在门口,房间门虚掩着,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怔怔的抬起手,“吱呀”一声老旧的门被推开,狭小又昏暗的房间里,一个佝偻的棕红色背影站在窗边。
那个背影是nainai的。
nainai踮起脚,取下窗前挂着的一串风铃,动作缓慢又迟钝的转过身,将风铃放进一个纸箱子里。
宋清盈走过去看,只见箱子里放了不少日用品,还有些她的衣服,洗的干净发白,整整齐齐的叠放着。
nainai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尽管她是个拾荒的老太太,家里虽然小破旧,但永远是一尘不染的。
宋清盈小时候不爱洗手,nainai就对她说,“咱们捡垃圾,那是没办法,人呐,总得找个活下去的路子。但既然咱们活在这个世上,就要做个干干净净的人,手要干净,脸要干净,最重要是心要干净。”
那时候她还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却懵懵懂懂把这句话记下了,一记便是小半辈子。
“滴滴滴”一阵闹钟声响,宋清盈回过神,再看拿胶带封箱子的nainai,眼眶不禁泛酸:这是在收拾她的遗物吗?
看着nainai弯着腰,颤颤巍巍的。抱着那大箱子一步步往外走。
宋清盈急了,扬声喊道,“nainai,nainai——”
nainai却什么都听不见,头也不回的走了,“啪嗒”一声门关上。
宋清盈眼前一暗,再次睁开眼,入目是深棕色榫卯结构的房梁。
她缓缓抬起手,放在眼角,指尖沾了些许shi润。
刚才,只是个梦啊。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侧眸见外面的天还暗着,重新闭上眼假寐。
半个时辰后,宋清盈起床洗漱时,看着身上秋香色的新宫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在梦里,nainai身上穿着件红棕色的羊毛衫,就是她拿第一笔实习工资买的那件。
“姑娘,您笑什么啊?”宝兰见宋清盈弯起的眉眼,好奇问道。
“昨儿个做了个好梦。”宋清盈浅浅一笑。
在现代没亲眼看到nainai穿上新衣服,在梦里,也算圆了她一个心愿了。
嗯,蛮好的。
收拾妥当,宋清盈往正殿去当差,只是从住所到正殿的一路上,她发现经过的宫女太监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还有几个原本在嘀嘀咕咕说着话,一见到她,就立刻止住声音,等到她走过去了,又开始嘀嘀咕咕。
自觉告诉宋清盈,应该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她刚到岗位上,桑枝就凑了过来,先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清盈,没事的,外头那些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你的为人。”
“???”
宋清盈:“外头又传我什么了?”
桑枝见她懵逼的表情,诧异问道,“你不知道?”
宋清盈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我也是今早听两个小宫女嘀嘀咕咕,说你昨日夜里又进了陛下的寝殿,等你出来后,陛下就叫了水沐浴更衣。他们说你受了陛下宠幸,可陛下嫌弃你的身份不好,就没给你名分。”
“……上回不是一次传过一回类似的么,怎么又传?”
“上次那回辟谣了呀,说是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