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的如何?”
霍致峥端坐在太师椅上,虽只是这么淡淡问了一句,可话语中的气势却叫人喘不过气来。
胡统领拱手道,“回陛下,这几名反贼骨头都不硬,只是家眷性命皆在宋步安手中,实在不敢开口……”
霍致峥玉骨般的指节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冷淡道,“那就别留了,大晚上的鬼哭狼嚎,吵得人无法安睡。”
杯中余下的茶水,被洒在地上,他起身离开。
在他身后,那一张张白布被扯掉,刀起刀落,那些痛苦呻yin顿时戛然而止。
风清月明,万籁俱寂。
***
因着发生了刺杀事件,此次秋狩也草草结束。
用过早饭后,众人就收拾行装,准备下山,计划今夜在行宫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就返回皇宫。
宋清盈昨夜睡了个饱,今早又吃了一大碗香喷喷的rou粥、两个煎得金黄焦脆的酥饼、两块红枣茯苓糕,整个人也满血复活,下山的时候,腰不疼腿不酸,一口气噔噔噔能走十几个阶梯。
等一众人赶到山下行宫,正好到了用午饭的时候。
膳房今儿个中午做了红烧兔rou和炖羊rou,宋清盈光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就忍不住咽口水。
跟打饭的嬷嬷套了两句近乎,那嬷嬷便给她打了满满一大碗的rou,可把宋清盈乐得见牙不见眼,端着饭碗寻了个清净地就埋头干饭。
吃饱喝足,她心情正美,哪知道刚出门,就见几名宫女交头接耳的说着小话。
那几名宫女一见到她,立刻就噤了声,只拿眼睛偷偷瞄她。
宋清盈:这眼神、这动作,她可太熟悉了。
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八成又在传她的谣言了。
她有时都忍不住想,若是皇宫里也有实时热搜,皇帝就是顶流,而她就是那种糊到粘锅还不死心,一天天死皮不要脸去蹭顶流热度的小糊咖,然后隔三差五上热搜第一,被众人群嘲。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被传了好几次的宋清盈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趋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过那几名宫女身边,甚至还转过身,朝她们微笑了一下,“你们继续,继续。”
那几个宫女的表情一时间不可谓不惊悚。
等宋清盈走远了,几人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一阵儿,小声嘟囔起来:
“还别说,她长得可真美,刚才朝我笑一下,我的心跳都加快了,难怪陛下能看上她呢。”
“也是她命好,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都没死,最荒唐的是,还和陛下一起掉进了山洞里!孤男寡女的,若换做我,我一定也会抓住这次机会……”
“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觉得这次回宫,陛下会不会给她一个名分啊?”
“我看悬!若要给名分的话,早就给了,哪会让她继续来这吃饭,夜里还跟咱们一块儿住宫女所?”
“说的也是。唉,谁叫她有这么个倒霉身份,下半辈子看来没指望咯。”
宫女们叽叽喳喳的聊了一阵,过了嘴瘾后,各自散去。
或许因为霍致峥身上有伤,下午当差时,宋清盈发现他格外的安静,看她的眼神也没从前那般冷冽。
宋清盈一开始还有些怪不自在,但转念一想,到底是生死之交,刺客这事她又老老实实全部坦白了,他待她态度温和,说明他开始对她有几分信任了。
嗯,这是好事!
也许,自己还能趁着这股子热乎劲,趁热打铁,开口提一提工伤补偿的事?
她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能行。
于是抬起眼悄悄地往上打量,寻思着自己是趁添茶的时候提出,还是等下值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提一嘴?
或许是她打量他的目光太过炽热,上座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朝她这边看来。
宋清盈:嗨,老板!
霍致峥看着她那熟悉的假笑,默了片刻。
见他注意到自己,宋清盈的笑容顿时更加狗腿了,迈着小碎步上前,给他斟了一杯新茶,“陛下,您已经看了有一会儿书了,用眼得适度,您喝杯茶歇一歇。”
霍致峥瞥了她一下,淡声道,“有话就说。”
宋清盈扫了一眼周围,见只有福禄总管和一个小太监在旁伺候,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考虑到皇帝身份的特殊性,身边总是会有人跟着,这会子还算是人少的。
于是,她斟酌一番,小心翼翼开了口,“陛下,这回掉落悬崖,奴婢伺候得还算尽心吧?前儿个夜里,您发高热,奴婢不眠不休,一心只想帮你降下高热,甚至还跑去潭边取水,浑身浸得shi透……”
她竟深夜独自去了潭边,还以身取水,难怪……
不知想到什么,霍致峥深眸暗了几分。
“奴婢这般尽心尽力的照顾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您看……”宋清盈很是期待的看向霍致峥。
霍致峥与她对视片刻,薄唇轻抿,“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