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尘生怕这些人又按照原主的意愿,擅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随口补充道:“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插手本王和贺小侯爷的事。”
长随似懂非懂,但也频频躬身道是。
宋青尘头昏脑涨的,不耐烦道:“明白了就去拿醒酒汤来。”
长随赶紧小跑着去了。
宋青尘终于松下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真是疲倦极了。不远处有几个国公府的婢女路过,手里捧着刚剪下的海棠花枝,像是要送去给女眷席。女眷席就在不远处,隐约还能听到妇人们的笑语,间或两句稚嫩的孩童笑声。宋青尘郁郁地站在那里,有些出神。
贺渊两手抱胸,在太湖石堆起的假山后靠着,将宋青尘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原想着,宋青尘悄摸地出来,约是要算计他。
没承想,却出乎意料的听到了这一派话。
他对着自己府里的长随,大可不必说谎?结合着宋青尘今日的态度,贺渊有些将信将疑。于是他没有立即回席,依旧站在假山之后。
少时,王府的长随端着醒酒汤匆忙过来,宋青尘没有说什么,接过来喝了。他像是真的不太好受,扶住旁边的花树站着,试图散去一些酒意。
偶有一些花瓣簌簌下落,掉在他发上、肩上。他也许没有察觉这些,因而并未抬手去拂。
这与从前见过的宋青尘皆是不同,贺渊不禁多看了两眼。
这人虽胸肩略显单薄,却带着许多倨傲的气质。三言两语,就能把一句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可反驳。
当真伶牙俐齿。
官场向来无情。贺渊自打回了奉京,朝堂之上,举目间满是权臣脸上虚假的笑意。总觉得失去了许多人生真实。
今日见到宋青尘,久违的,从他身上品读出来三分鲜活气。
贺渊站在Yin翳中,棱角Yin鸷的凸显。他恻恻地看向那个花树下的宋青尘。这人向来一脸的玩风弄月神情,少有狼狈模样。
他不由将眼睛眯的狭长。
这就是奉京人们口中的,风月老手,璟王宋琰宋青尘?
贺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来。
传言着实夸张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许是璟王的另一种手段,好叫人生出一些怜惜之情。毕竟那张灼灼动人的脸,若是散出几分寂寥与怅然来,确实另有一种楚楚风神。
贺渊心中一动,却立即回神——真真假假,反倒要人费心琢磨。他冷笑一声,转头往宴席方向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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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尘回席时,姚广勤已不在场。宋青尘朝旁边伺候的婢女问道:
“公爷去了何处?”
婢女欠身回道:“公爷去女眷席看小郡主了,让这边的诸位大人们自便呢。”
宋青尘微一点头,让婢女下去。
贺渊没走,他也不敢就这么走了。放眼望去,席上有人已歪倒桌边,还有的三三两两在做飞花令。宋青尘没心思弄,只得十分无趣的枯坐着,偶尔和人交谈几句。
品花宴日落前便会结束,眼看日头偏西,像是快了。
又过半刻,管事过来说道:
“诸位大人,公爷上了年岁,略有些不适,先歇下了。大人们可各自方便。”
这是要散席了。宋青尘看贺渊起身要走,只觉得一阵解脱的松快。
他起身,与那些或醉或醒的文官随意寒暄两句,就要出园子,想直接回府。
许是酒意稍退,风一起,宋青尘有些微寒,这才发觉是出了不少虚汗。便掏帕子来揩,又随意揣进袖中。
酒后劲极强,三四碗醒酒汤下肚,才勉强维持个清醒。宋青尘整个人懵懂着前行。眼看快出园子了,身后突兀地响起一个男声。
“王爷留步。”
嗓音醇厚,引人回味。宋青尘一下就辩出来了。他借着酒意懒得做作伪装,极不耐烦的回头道:
“何事?”
贺渊从花树中信步走出来,面上表情淡然。他手里拿着一枚东西,绉丝的。
宋青尘只一眼就瞧清楚了,当即困扰的蹙起眉头,下意识确认,他抬手往袖中摸了一下。
果然,那方帕子不见了。
贺渊要递来,宋青尘毫无戒备的准备去接。
蓦地,脑中霹雳般闪过一个念头,他停住了——这不免要与贺渊要产生肢体接触。
宋青尘猛刹住那只手,虽然下面这句话有点过,但宋青尘依然冷声道:“落地沾尘,便是脏了。王府不缺这点东西,你丢了吧。”
不敢再理会身后的人,宋青尘大步往外走。
猛的一个趔趄,他肩胛骨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捏住,大惊之下宋青尘回头,正对上贺渊的眸子,幽深,带着愠色。
宋青尘看出来了。
贺渊起了杀意。
而他捏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只不过碍于身份与时机,暂时没有动手罢了。他对原主本来就厌恶至极,似乎又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