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突然停下了动作,抬头望向上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瓦工当然听见了,舒年也站了起来,凝视着天花板。
“咯楞……咯楞……”
天花板微微震颤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地从中涌了过去,撞击着内部的结构,发出了极为怪异的声响,缝隙间散发出了迷幻的香气。
“嘭——哐当!”
一部分天花板砸了下来,喷出了鲜血和无数蝴蝶。
属于人类的残肢断臂掉落下来,蝴蝶的数量之多,足以带动尸块前进,那怪异声源便是尸块在撞击天花板。
一颗头颅在地上一阵滚动,露出了主妇残缺不全的脸。
她的脸上全是被腐蚀的空洞,露出红rou,伤口里结着一串串卵,钻出了细小的毛虫,还有许多蝴蝶落在血rou上,排出新的虫卵。
与之前飞来的斑斓蝴蝶不同,这些蝴蝶全部是纯黑色的,密密麻麻充斥满了偌大的放映厅中,如一场恐怖的黑色风暴。
它们的鳞粉含有毒素,只是沾上了少许,赵宇杰的身上就又疼又痒的,他轻轻挠一下瘙痒之处,皮肤脆弱得像是被水浸透的纸,一抓就皮开rou绽。
他吓傻了,僵在原地不会动了,瓦工和他情况差不多,被鳞粉引发了剧烈的咳嗽,边咳边抓挠着喉咙处的皮肤,几道血痕被生生抓了出来。
这些蝴蝶并非冲他们而来,只是掠了过去,全部向着郁慈航疯狂涌动,一瞬间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到分毫缝隙。
只有舒年没有受到任何侵害,和之前的彩色蝴蝶正好相反,它们绕过他飞远了。
它们非常疯狂,数量极多,已经不是一般方法可以解决的了。
这回舒年也顾不上什么运气不运气了,掏出打火机,点燃火苗掷了出去,纯正的赤红色火焰瞬间在整座放映厅中猛烈燃烧起来。
随着蝴蝶的焚烧,舒年看到了它们携带的记忆——它们是怨气和Yin气的结合体,从怨魂中衍化而来,这些怨魂都是生前都是被活活折磨而死的普通人。
记忆画面很乱,至少来自十几个不同的人,交织错杂在一起。
最先出现的都是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及赵澎扭曲变形的脸。他处在极度兴奋中,满脸溅着鲜血,将受害者的皮肤一点点扒下来,用小刀刮下他们的血rou,扔到一个大钢盆里。
赵澎的身后传来了咀嚼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吞吃着这些人rou。
一双苍白的手探入了受害者的视野中,那是一双类似人的手,手指修长,指型漂亮,手背却长着蝴蝶鳞片,将血rou捧了起来。
巨大的蝴蝶翅膀垂落到地面上,色彩斑斓艳丽,如若汇集了一切最梦幻的颜色,流动着迷离的光。
与这双翅膀相连的并非是昆虫的躯壳,而是年轻男人赤.裸的脊背。它们自他的肩胛骨长了出来,微微颤动着,舒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吞食着血rou,始终没有回头。
画面跳动几下,这只携带着记忆的黑色蝴蝶彻底化成了黑气,消失不见了,舒年又看到了另一段记忆。
还是赵澎在给长着蝴蝶翅膀的年轻男人喂食人rou,男人是非人之身,面容模糊,眼睫低垂,苍白的肌肤上带着少许华美的鳞片。
出乎意料的是,他比上一段记忆中斯文了许多,在用餐具进食,衣服上也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赵澎看着他吃人rou,表情平淡,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了。等他吃完,赵澎问道:“你喜欢画画?”
“……”年轻男人动作微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身后的翅膀光芒闪动。
“我会送来你需要的东西,明天公司有个合同,对我来说很重要。”赵澎盯着他,“我没把握,但你会让它签成的,对吗?”
男人颔首。
看完这段记忆,舒年觉得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和之前猜得差不多,赵澎供养了邪物,不断满足自身的贪欲,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但后来由于某些原因,他遭到了邪物的反噬,最终不得好死。
一只只蝴蝶化成黑气消散,舒年不断看到新的记忆。
赵澎为男人带来了画具,作为交换,他的心愿实现了,合同很顺利地签订了下来。
这天晚上,赵澎坐在沙发上喝洋酒,研究了一会蝴蝶标本,随后把标本放下,端着酒杯站到男人身后,看他画画。
他画的是一幅肖像素描,手法意外地娴熟,速度很快,成品也很好看,画中之人的眉眼与舒年分外相似。
“他是谁?”赵澎问。
男人没有出声,头上的触角轻轻动了动。
赵澎却是懂了他的意思,神色变得微妙起来:“他就是你喜欢的人?”他顿了顿,“用不用我帮你找他?”
蝴蝶般的男人摇头,触角再动,将信息传递给赵澎。赵澎“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转过身去,却是露出了一个类似讥讽的微笑。
男人整日沉浸在绘画中,画纸与画布上描摹的无一不是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