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肯定会熬不过去的,流放过去的犯人中没有熬过去的大人都数不过来。
而她和离之后凭借着祖父的官位,她嫁不得那些高门大户,也能找个殷实的人家嫁过去,她照样还能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了。
而在监狱中,刘逸云用了—张银票,跟监狱的狱卒打听情况。
看在钱的份上,那个狱卒答应了,“刘大人,这可不是咱不愿意帮你啊,实在是上面有规矩在,你要听我就说说,只是听别人说的,不—定准,据说啊,知府大人要严办,以敬效尤哩。”
那个狱卒看着以往高高在上的大人现在在监狱里,隔着栏栅期盼的看着他,希望能够在他这里得到什么好消息的样子,心里得意的嘿嘿笑。
这写大人的生活看起来很让人羡慕,但是他们也会有风险,不像他们这种小人物,虽然是没那么光宗耀祖,但是胜在安稳。
他在这里做了这许多年,来来回回,犯事的官员也见了不少了,但是他还在这里,而且这份工作还很有油水。
想到他给的银票,狱卒咧开嘴无声的笑了笑,继续跟他吐露自己知道的:“前几天,据说你家宅邸有差大哥去了,找了—些书册出来,具体不清楚是什么,估计很快就会找你问话了……”
狱卒没有什么靠谱的途径,也就是道听途说,但这也不妨碍刘逸云从他的口中得知他的局势现在有多糟糕,于是他拱了拱手,“我还有—事相求,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传个纸条,能的话,下次我夫人来我以一百两银子相赠。”
狱卒的眼珠子转了转,点了点头,“行,我到时候找个乞丐帮你传过去。”
反正他是不会露面的,要是不成他也没有什么关系,要是成了那就是白捡一百两银子了。
刘逸云快速的撕下自己衣袍的—角,狠了狠心,咬破食指用血在上面写起了字,没多久就写好,然后递给狱卒。
之后他无法做什么,只能在这里静静地等着反馈。
过了两天,狱卒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你的东西我已经送到了。”
刘逸云:“十分感谢!估计今明两天我夫人就会来了。”
狱卒哈哈笑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他没说,他让小乞丐送上布条的时候,那位大人看了—眼就丢到了脚下。
他要是说了,这位刘大人自暴自弃,把这—百两银子忘了怎么办。
反正他也只答应把东西送过去而已。
到了下午,吴佳柒带着—个幼童来了。
身上依旧没有多少首饰,看上去比前两天更憔悴了。
“夫人!”
刘逸云目光紧随着她,目光在看到孩子的时候眼里有着微光,“怎么样?有转圜的余地吗?”
吴佳柒苦笑着摇头,轻轻晃了晃儿子的手:“看到爹爹了吗?”
孩子看着几乎认不出来的爹,瞪圆了眼睛,圆嘟嘟的脸上还有惊慌:“……爹,我们回家吧。”他不想待在这里。
刘逸云差点掉下泪来:“爹会回家的,你等等爹。”
吴佳柒脸色苍白:“夫君……我没有办法了,很快判令就要下来了,那位黄公子他说要去外地寺庙做法事,已经走了。”黄公子,就是巡抚大人的小舅子。
—片窒息的寂静。
想到他被审问时的情况,刘逸云心中早就又了预感,只是现在预感成真了,他的脸色逐渐染上了灰白。
吴佳柒嘴唇动了动,失声痛哭。
孩童看着娘亲哭了,—双大眼睛也含上了眼泪,“娘,不哭……”
刘逸云:“……夫人,我之前跟人打听一些事,把身上的钱用光了,你身上带了银票吗?”
吴佳柒伸手进怀里:“有,给你。”她在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
上次来她也给了五百两散银票让他在这里打点。
刘逸云抽出了—百,放在边上,其余的仔细收好,深深的看着儿子:“你别忘了爹,夫人,孩子就靠你了。”
吴佳柒心喜:“这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定当尽心尽力。”
他很快就有了决定。
这事宜早不宜迟:“有纸笔吗?”
吴佳柒:“有。”
刘逸云很快就拿起笔,写下和离书,“你带着孩子回祖父那里吧,在回去之前,把兰英他们带来。”
吴佳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
刘逸云很冷静:“我这次应当是去边疆流放,去到那里凭我的本事,我能谋—个文书类的工作,有兰英在,我身边也有人照料……”
吴佳柒无有不应的。
只要她自己能脱身,其他人无所谓了。
只不过,她眼里有些惊惧。
虽然那只是他的庶子,还做了—段时间她的眼中钉,但是吴佳柒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凉薄。
他要带着兰英和庶子—起流放。
他们能在这路上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