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很好,锦罗玉衣,只是套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并非来自对审美的不赞同,只因打破时灿平日的舒适圈,需要适应过程,需要自我调整。
忍忍吧,谁让他签了合约。
苹果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别觉得不适合你。”
秦泽汐站在时灿身边,对镜中美人很是满意,“相信我的眼光。
你多笑一笑,非常合适。”
时灿露出个职业假笑,余光瞥过秦泽汐。
不想跟他说话。
趁着还有几分钟才开工,秦泽汐又说,“今天收工之后,你请我吃饭。”
“为什么。”
请客是小,被按头买单是大,更何况是时灿“卖笑”的辛苦钱。
“因为今天你有一笔额外的收入。”
秦泽汐揽住时灿的肩膀,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的那幅《欲情》卖出去了,刚刚完成全部交易。
其实早就敲定了,只是我怕有变故,所以没跟你说。”
“卖就卖了,恭喜你。”
时灿装作不知道,又说,“你没必要告诉我。
我做模特是跟画室签约,不需要知道那些画的后续。
与我无关。”
“有关系。”
秦泽汐看向时灿的眼睛,“我要把《欲情》的收益都给你。”
时灿神情微微浮动,目光细细雕琢秦泽汐的五官。
沉默许久,他反问,“为什么给我。”
秦泽汐说:“因为没有你,我不可能创作那幅画。
画里的人是你,在我看来那幅画就属于你,卖画收益自然是你的。”
时灿呆立看向秦泽汐,如在无边无际的黑夜里看到一丝闪烁。
“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轻风拂过脸颊,时灿慌了神,白皙灵巧的手指下意识抓住秦泽汐的袖子,声音颤动,“你怎么会知道这话?”这话怎么了?正常,暧昧,充满关怀,没有丝毫问题。
可错就错在,时灿曾经听过。
十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措辞。
来自林仰。
林仰说,没有你,就没有那些画。
林仰还说,你是我的专属模特,画属于你,收益也属于你。
往后所有以你为模特的创作,我都会给你。
第15章 秦泽汐带着林仰的痕迹。
你是我的专属模特,画属于你。
这话,美丽动情,是最温柔的爱意。
那会儿的时灿呆呆望着林仰,视线还不如当下凉薄清冷,横亘着无数闪耀的光芒。
林仰淡淡说完,目光滑向一旁的海滩。
那里,几个孩子兴高采烈的玩着沙子,他们堆砌城堡,与滚滚白浪玩着“过家家”。
时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说,看他们玩儿的那么开心,我也想拉着你去。
林仰回过神,冷冷的说,“沙子脏,石头还可能划伤皮肤留下伤疤。
你不应该去。”
时灿点头,明白了,眼中仅存不多的暖意又去了一些。
林仰伸出手指,轻捏时灿的下颚,抬起他的下巴,“我说过,我会把你打造成最完美的人体模特。
不仅如此,我还会让你变成最适合我的人体模特。
你将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时灿缓缓呼吸,吞咽口水,很轻很慢。
他想到他笔下的那幅《Seamas》,视线不由揣着敬畏与爱慕。
林仰的手指划过时灿的脸颊,为他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你将会活成我要的样子。”
回想当初,时灿几乎不认识那时的自己。
他很少想起以前,也不会悲秋怀古回望曾经的生活。
某些时候有某些念头闪过,多数都被直接忘却,扔进记忆宫殿的最深处。
可莫名,时空交错,秦泽汐的话将时灿带回了那一天。
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剪影,看到那双眼眸中的热望诉说,看到年轻的身体蠢蠢欲动,看到被林仰“雕刻”之前的种种欢愉。
林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带来了牢笼与桎梏。
画家身处艺术之中,活得绝望扭曲,如万劫地狱中苟延残喘。
他拉着时灿共赴沉沦,一齐痛苦,好似这样的模特才能配上他的画笔,他的杰作。
十年间,时灿想改变,可迈不出大步。
他在逃避,以任何能想到的方式保留林仰留下的痕迹。
他甚至不愿承认那是枷锁,他揣着仅剩无多的那点爱,如珍珠,如瑰宝。
怕一不留神就散了。
可说来也奇怪。
就在最近,有些东西改变了。
细微,不易察觉。
正巧,这次拍摄场景也是在海边,不远处亦有几个孩子在玩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