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主任轰走探头探脑的一众工作鬼员,悠悠地上下看了白渺一眼,笑道:“异兽对煞气更耐受,发狂还能救回来。但鬼魂就不一样了,煞气未入心之前还能靠清魂露和发泄减缓,一旦入心,那便无可逆转。”
白渺指着红裙女鬼:“那她是怎么回事?”
敖主任稀奇道:“她看着像是执念尽消,那她该去投胎转世啊,怎么还在这躺着呢?”
白渺一顿:“鬼还会投胎转世?”
“当然,”敖主任笑呵呵地说:“放下心中所有执念,就能投胎。”
白渺微微一晃神。
放下执念就能投胎。
当初那个无头小鬼……
一声嗤笑让白渺回过神来。
金九日脸上带着一丝嘲弄:“放下执念谈何容易?我都杀腻了。”
青丘笑眯眯地瞥了金九日一样:“别跟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一样,现在你眼前不就有一个?”
毕方啧啧称奇,突然直接上手,把红裙女鬼脖子上的铁项圈给卸了下来。
敖主任阻止不及,瞪他一眼:“别乱动手,万一她……”
毕方接话接的很顺溜:“万一她就醒了呢?”
红裙女鬼依旧安静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没有醒来的意思。
铁项圈被卸下来后,露出她脖子上的青紫掐痕。
毕方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下颈环和锁链,又毫无兴趣地随手往身后一抛,抱臂说:“就是那种鬼魂自己研制的姻缘锁,没什么特别的。”
金九日撇了撇嘴:“不情愿到发狂的地步?当初这狗圈明明就是她自愿戴上的。”
青丘笑眯眯地说:“人类崽子目光短浅,后悔或是死不悔改也都正常。”
毕方盯着红裙女鬼,蠢蠢欲动:“要不把她三魂七魄都拆开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找到原因……”
然后他就被赶出牢房。
毕方扒着牢房的木栏杆,还在哔哔:“人类们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白先生怎么想到要斩断他们的姻缘锁?”
白渺的视线扫过滚在牢房角落的金属颈环。
以前他可能会说这种旧社会的封建糟粕都是屁话。
但是现在……
敖主任笑呵呵地说:“这女鬼苦于姻缘锁许久,又无法挣脱,肯定是白先生看出如此做定能让她解脱……”
“不,”白渺眼皮半耷拉着,说:“这只是我一个任性至极的决定而已。”
毕方笑了:“这个决定看起来也不算坏。”
白渺不置可否。
他们在汗衫男鬼的鬼吼鬼叫的背景音下,围着红裙女鬼研究了半天,也都没研究出个结果。
金九日听得烦躁,甩手就是一道金光。
“轰”地一声巨响!
牢房的木栅栏被炸开,汗衫男鬼胸口破开一个巨大的大洞,扭曲着化作团团黑雾消散。
“叮”地一声脆响,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一个小小的暗红色镂空金属圆球在地上滚了滚。
众人脸色微变。
“日!”金乌暴躁地骂了一声,飞起一脚踩碎金属球,像个点燃的炮仗直冲了出去。
毕方盯着那个金属球看了半晌,也跟着大步走出地牢。
白渺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
点点光点从红裙女鬼身上漂浮而出。
“这是……”
红裙女鬼神情安详,整个鬼随着光点消散,穿透屋顶,飘向天际。
敖主任有些感慨地看着那些光点:“竟然真的去轮回转世,看来真的彻底放下了……”
白渺注视着那些消散的光点。
片刻后,他目光下移,落在掉在原地的金属圆球。
光透过镂空圆球的缝隙里。
里面歪歪扭扭地趴着一条一动不动的红色虫子。
“咔嚓”一声,这个圆球也被敖主任一脚踩碎。
留下破碎的金属壳和一滩暗红色的糊糊。
……
离开地牢,白渺就被一群工作鬼员围住了。
这些鬼七嘴八舌地问着白渺,像无数只聒噪的鸭子围住他嘎嘎嘎。
为首蓬头鬼的大嗓门压过其他鬼。
“白先生,你是怎么救回那个发狂的鬼的?”
被许多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渺只好把全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工作鬼员们的脸色随着白渺的讲述连连变换,最后都低下头苦思冥想起来。
蓬头鬼皱着脸又问道:“所以砍断姻缘锁之后那只鬼的煞气就消散了?是因为执念消散了吗?”
白渺:“大概吧。”
这群鬼彼此互相看看,突然一个红眼睛,长耳朵,身体黑中透红的魍魉鬼对着白渺大声说:“白先生,我的执念是想要很多很多人听到我唱歌,最好能开个演唱会……”
一语惊醒众鬼,蓬头鬼当即一蹦三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