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这样的本质,林依依最初是有些惊讶的,但是张良却告诉他,其实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因为这样的小城,往往是一些养兵之地。
至于说是谁的养兵地,反正不会是皇帝的。
最初的时候,林依依在惊讶之余还有着愤怒,想着是不是让张良将这座小城的事情告诉给皇帝,但在听他说了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可能是很多诸候王甚至有点野心的将军都会做的事儿后,就只剩下无力了。
她又一次的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海滩上往海中丢鱼的孩子,却再没有了那种能够救一条就救一条的想法了,因为那种浓浓的疲惫感。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甚至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后来,我们在那个贼巢里放了一把火,然后就离开了。”
她似乎有些累了,于是动了动双腿换了个姿势,抖了抖袖子然后将一条胳膊平放在曲起的一条腿上,低着头懒懒地道:“那里是齐王刘肥的封地,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座小城,不过如果他们继续这么干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的。可惜,子房现在正在闭关修行,就不应该知道这种事情的,而且,就算是有人告诉了皇帝,大概也没什么用吧,毕竟现在的天下还算不上太平,需要皇帝去防备、平叛的地方太多了。”
张信没说话,但他却感受到了老师心中的无奈,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自嘲。
他想起了曾经跟随老师学医的那两年,他们行走在中原大地,风餐露宿,日子过的着实辛苦,虽然老师总是装作喜怒无常,有时候还会显得冰冷无情,但是他却知道,老师有一颗柔软又善良的心,他无时无刻不在怜悯着那些生活苦难的人们,他其实一只在努力地帮助他们,只是他却知道这样的帮助只是一时,他能帮到的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他无力又无奈,于是开始逃避。
是的,在张信看来,老师是在逃避,他似乎渐渐地将自己从这个尘世间抽离出去,回复他原本方外之士的身份。
这让他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也曾听说过,那些方士都讲究一个缘字,他也认为自己能够遇到老师就是一种缘份,他想让这份缘能够更长久些,彼此之间的牵绊更紧密些,但是现在,他却总是会有一种老师迟早会离开他的恐慌感。
“老师也不用担心,虽然现在还有不少地方在打仗,但是倒底没有前几年那么厉害了,陛下一直在不停地平叛,天下终会慢慢地安定下来,到时候流民自然会变得越来越少。”
他其实才不关心这些事儿呢,那些山贼杀了多少人,以后会不会造反,会不会杀更多的人,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他不想看到老师难过,所以才会开口安慰他。
也不知道是张信真的安慰到了,还是林依依自己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他们默契地转换了话题。
林依依又讲了几件所谓的趣事,却发现每一件看上去有趣的故事,到了最后,总是会让她生出一些惆怅来。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觉得有些累了,便提出来想要离开。
张信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虽然很想在她身边多呆一会儿,但是同样的,他也不想让他的老师不开心,更何况,老师才刚回来,而现在,时间也确实不早了,老师该休息了。
软磨硬泡外加撒娇耍宝,才获得了将老师亲自送回小院的福利,直到院门关上后,他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如果不是天气越来越寒冷,他怕把自己再次弄病了让老师担心,他想自己可能会在那里站好久吧。
他多么希望,那两扇大门能够在他面前打开,然后自己也能够获得住进去权利。
关于所谓的闭关,他无论怎么都想不通。
为什么修行就要闭关?
从前他跟着老师修行的时候,分明没有这么多要求啊,难道说,老师教给他的并不是真正的修行之法?
是了,当初就是自己强烈要求要跟着他修行,老师却并不愿意教他,还说他不适合也不应该学习那些,虽然最终被他缠的没办法才勉强教了他一些,但是他照着修行了之后,也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神奇,于是后来在和老师分开之后,他甚至渐渐地也就放弃了。
心里忽然堵的慌,张信伸手抚了抚胸口,那种难受、憋闷的感觉却一点没有减少,反而随着他的所思所想而愈演愈烈。
“唔。”
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他已经难受到闷哼出声,不知从何而至的酸涩委屈,让他的鼻子发酸,眼睛里也泛起了chaoshi。
他撞开房门,黑暗中也能隐约看得到室里那一片兵荒马乱后的场景,他抚着胸口也不理会踢到了什么或者踩到了什么,先将灯点了起来,才慢慢地走到了榻前。
榻上还保持着离开前的零乱。
他怔怔地看着榻上那一团被子,许久才伸手掀开了它,露出一个雕工Jing致的小木人来。
小木人是个半躺着的形象,穿着长袍,戴着高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