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刚刚咽下去的那口酒噎了一下似的――上上不来下下不去,把人搅得乱七八糟,心烦意乱。
“喂,唐亦。”
“……”
“唐亦?”
“……”
无人回应。
唐红雨观察几秒后转回来,头疼地敲了敲额角,然后她朝酒保勾手指:“我来之前,他喝多少了?”
酒保表情无辜,从吧台下面拿起一只空掉的洋酒瓶,放在唐红雨面前。
唐红雨眼角一跳,转头想骂那个醉过去的,就见酒保慢吞吞起身,又放上来第二只空瓶。
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数秒过去。
对着面前空了三瓶半的洋酒瓶,唐红雨磨着牙朝酒保勾手。酒保俯身下来,被她拽着领结往面前一拉。
唐红雨咬牙切齿的:“你知不知道酒吧里喝出人命,我们也是要、负、责、的?!”
酒保表情无辜:“我提醒他了,他不听。”
唐红雨:“……”
气极地松开手,唐红雨恨恨转头,用力瞪了唐亦一眼,然后伸手去他口袋里摸出手机。
一边在那一片没备注的号码里翻找,唐红雨一边低声咒骂:“唐家绝对是损了Yin德了,不然就唐昱那么一个全北城闻名的花花公子,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痴情种?”
咒完,那串熟悉的、她曾经在冉风含手机上看到过的号码也被唐红雨翻到了。
不出她意料,是唐亦手机里唯一有备注的。
还很长。
“白雪、人参果、小菩萨?”
唐红雨气得笑骂。
“神经病。”
电话拨出去。
等对面一通,唐红雨就转换腔调,靠着吧台慢悠悠地彬彬有礼地开口:
“您好,我们这里是失物招领中心――请问您家丢狗了吗,成了Jing还会喝三瓶半洋酒的那种?”
第57章 “对不起。”
北城机场。
林青鸦和芳景团白天结束了第二期《轮回》主题演出赛的录制,乘下午的航班回来。
从北城机场的航站楼里出来时,外面天色早已黑得如墨淋漓。星子三三两两地嵌在夜空里,偶尔还有几颗划过去的,是飞机的机翼灯。
芳景团安排的车将她们分批送回。林青鸦坐在其中一辆里,同乘的还有白思思和专门来陪送的简听涛。
车开出去不久,简听涛关心地问:“林老师,我听团里演员说,您对这期录制的演出赛不太满意?”
林青鸦正在看白思思平板里拍下来的芳景团这一期录制里的照片,闻言轻起了眸。
安静之后,她微微摇头:“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
“嗯?”简听涛侧过身来,“我看过节目组那边传回来的完整录制,无论水袖舞还是那段生旦净丑的戏妆连镜,包括唱词和念白,年轻演员们的整体表演应该还是不错的?”
白思思在旁边赞同地点头:“节目组的人都说了,专业人士出马就是不一样。咱们的戏腔表演一张口一亮嗓就能听出戏曲底蕴来,和一些掐着嗓子哼哼两句就敢说自己是戏腔歌曲的表演完全不同。”
“节目组也这样说吗?”简听涛露出喜悦神色。
“嗯,我亲耳听导演组聊的!”
林青鸦想了想,开口:“就一种新的表演形式来说,演员们的表现可圈可点。”
简听涛回头,不解地问:“那您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林青鸦斟酌着开口:“还是之前的问题。任何一种传统文化的表演形式想要跟上时代,须有创新,有每个时代的烙印。”
简听涛:“戏腔歌曲,不正是一种创新吗?”
林青鸦轻摇头:“但创新的前提是要守正。”
“守正创新一直是大家想要追求的,”简听涛苦笑道,“可什么样的标准和分寸算是守正,这个好像很难定义啊。”
林青鸦:“从我的角度,守正至少要保证,这种艺术形式的根和灵魂没有变。”
简听涛思索几秒,有点明白了:“您是认为戏腔歌曲这种表演虽然也是有观赏性的,但本质已经变了。”
“嗯,”林青鸦拨过那些照片,轻叹,“它们以昆曲为主题,体现了戏妆、唱腔、身段等各种昆曲最重要的元素,但这是形的拼凑,而缺失了最重要的灵魂。”
“……”
简听涛没再说话,陷入沉思。
白思思撑着脑袋想了想,用力点头:“角儿说的对,我也觉得不行,这是衍生品,不是昆曲。”
林青鸦回神,无奈笑她:“你怎么像颗墙头草?”
“我哪里是墙头草了?要是我也是角儿您墙头下的。”白思思理直气壮地叉腰,“角儿您往哪儿,我就往哪儿倒。”
林青鸦摇头轻笑。
她目光抬起,瞥见还在愁皱着眉的简听涛,轻声安抚:“你也不必太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