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宋父所言,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去考虑天魔卫、护国寺的追杀了。
唯有在河堤破损之前,先逃离县城,避开这场风暴再说。
两父女说话的功夫间,雨越下越大,地面积出的雨水飞快上涨,眼见门外已经形成一汪小流了。
“先离开这里。”
宋青小当机立断,往屋里走:“张娘子要生了。”
她的话令得宋父愣了一愣,收拾东西的动作都顿住了。
“要生了?”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几分颤抖。
算算日子,张小娘子发动的时间确实就在这个时候。
可是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怎么就在今晚的暴风雨中发作了呢?
天灾将至,本身带着一个大肚孕妇便已经十分不容易了,更别提小娘子马上就要生产了。
“怎么会这么凑巧。”
宋父头都大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shi透的身上冷汗都沁出来了,感觉十分棘手。
“宋叔……宋叔……”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一个半大少年焦急的呼唤声。
宋父浑身一抖:
“是成才!”
是杨婶的独生子杨成才,他在县中一间铺子当学徒,平时回家的时候不多。
想必今日天现异象,他察觉到县里情况不对了,担心母亲,才急赶回来的。
这会儿县城中很多人想必已经得到消息了,大家恐怕都在打包东西,急着想往外走。
若是再耽搁下去,城门口逃生的百姓都急赶着出城,怕是会形成拥堵。
一旦河水一暴发,走得慢的人都会被水流吞没。
宋父一听杨成才的呼声,将收拾好的东西往手中一握:
“我去看看。”
他这会儿终于想起了杨婶母子,决定先找到人,大家一起走。
宋青小见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昏暗的光线下,雨水像是灰蒙蒙的一层帘障,将他的身影包裹。
一个矮瘦的少年耸着肩膀,快速开口:
“我娘不在家,不知去哪儿了……”
他带着哭腔,不停的抖:
“这么大雨,县里有人说河坝破了,洪水要来了,我娘这个时候去哪了?宋叔……您可要帮我找到她啊……”
变声期的少年淋着雨,脸上带着对母亲的担忧与哀求。
“我已经失去了爹,不能再失去娘了,宋叔,你帮帮我们母子吧。”
‘哗啦啦——’
雨疯狂的下,狂风呼啸着‘呜呜’刮进巷中。
这一刻,宋父陷入了艰难的决择之中。
河坝一破之后,滔天洪水即将要到来,耽误片刻,恐怕命都要没了。
一头是结义兄弟的遗孀、儿子,而另一头则是自己的女儿,与即将生产的孕妇。
雨水打在水里‘噼里啪啦’的作响,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杨成才的声音夹杂在大雨之中,屋里呆着的宋青小肯定听到了。
他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没有办法既带女儿、张小娘子,又寻找杨婶。
“怎么办呢?”
宋父的脑海里闪出这样一个念头,急得直跺脚。
“宋叔,求你了,我娘年纪不小了,若是没了,我活着干什么?”
少年大声的嚎哭。
他来前似是回了家一趟,身上还背了一包东西,显然是临时收集的物品了。
包裹被水shi透,粘在了内里的东西,显出一个有棱有角的长方形之物。
不用去打开看,宋父也能猜出这是一块灵位——这是摆在杨家里,所属于当年他结义兄弟的灵牌。
杨成才离开之后,将这一件物品装入了背包之中。
宋父脑子里的那一根弦顿时崩裂,当年曾与兄弟许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若不幸死亡,另一人便挑起对方家庭的承诺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青小……”
他迅速做了决断,转过了头,隔着一道雨帘与屋内的女儿相望。
天色早就昏暗。
屋中躺着强忍痛楚的张小娘子,而他近来好像一下长大许多的女儿正站在屋中,仿佛与黑夜要融为一体了。
她以一种奇怪的,令宋父有些不敢直视的眼神盯着他看。
目光之中似是有了然,有明悟,有冷淡,还有一种看破一切之后的平静至极,再生不出波澜的感觉。
“你们先在家中等我,我先去寻找你杨婶,找到之后我们一起逃出城中。”
宋父的脸色惨白,十分慎重的说道。
而此时宋青小的耳朵里,却也同时响起了另一句话:
“……我会帮你成才哥攒一笔钱……自此我们与杨家两不相欠,将来爹一定只关心你一个人,再也不让你挨饿了!”
宋父曾经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压过了‘哗哗’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