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采一时兴头上来,抢抚养权还上瘾了。
想到了可爱的珠姐儿,安雪采忽而发觉自己也有几分想念。
当然对于安雪采男人来讲,抚养孩子始终是女人之事。故而他提及兰月娥、蕊儿,孩子总归是后宅女子照拂,更何况珠姐儿是个女孩子。
而且珠姐儿也绝不能似她娘一样——
叶凝霜敏锐察觉到这些,不觉浑身发凉。
若是太平盛世,叶凝霜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可是,如今这世道确实不太平。
安雪采:“无论你如何认为,我这处再不好,也能护女儿平安,使她不得早夭。霜娘,你当真为了跟我置一口气,连女儿安危也顾不得?”
叶凝霜骨子里有温柔的母性,安雪采便要借着这一缕母性将叶凝霜踩个粉碎。
任叶凝霜如何坚强,她也放不下。
这孩子若在战乱中死了,便是叶凝霜过于固执的错。
叶凝霜面色变幻,蓦然沉沉说道:“这并不是我的错,这孩子命不好,长于乱世,所以求不来一个和平、安宁的生活。我只能竭力为之,我会拼尽一切,可你不会这般待她,她终究呆在我身边好些。安公子,你是那么自信。不说争霸天下你,你能安安稳稳的偏安一隅?比起其他人来,你不过占着小小的津州——”
说到了这儿,叶凝霜面颊还透出嘲讽色。
摆完脸色之后,叶凝霜也未再停留,便行礼告辞。
安雪采脸颊也透出了一抹铁青。
叶凝霜人在津州,居然还如此倨傲,确实是不知轻重了些。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也非河州之福。河州那些愚民也是好笑,因为本乡之情推了个女人出来主持大局。如此风雨飘摇之际,这能顶什么用?
不过安雪采心中虽有不快,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叶凝霜毕竟在河州颇有威望,若自己这厢扣住叶凝霜,只怕徒生变故,
如今风雨欲来,安雪采也觉得宜静不宜动。
他这样想,叶凝霜的马车也已经驶出了津州城。
城门口,一道窈窕身影这般探头探脑,蕊儿俏丽面孔之上也浮起了几许纠结。
安雪采失去男主资格之后,自然不用越红鱼来解除降智光环。
故而此刻蕊儿心里充满懊恼,隐隐后悔跟了安雪采。
不过蕊儿情绪上发生了改变,她自己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也没有我心情怎会如此的惊诧感。
从前在河州,她许久才能见到安雪采一面。所谓物以稀为贵,那时候蕊儿被饥饿营销,心里也是十分之渴。再者一个人若有了距离,便有了距离美。
不过跟在安雪采身边,她不但被逼没滤镜,还明白安雪采的时间只能分给她那么一点。
如此一来,蕊儿居然毫无负担接受了自己内心变化。
一个婢子说什么甘愿为奴为婢,一世侍候主子,哪怕她当真可以一直是奴婢,也需要一些感情上互动和回馈。
可惜蕊儿能力太弱,在处于上升期的安雪采跟前,实在没办法产生什么互动。
长此以往,蕊儿心理上自然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安雪采每日有许多事情要做,又岂会有世间跟一个丫鬟情情爱爱。再者蕊儿毕竟是叶凝霜身边长大,叶凝霜对她太好,导致她个人情感需求还比较丰富。
更何况——
河州也是蕊儿的老家。
蕊儿虽跟家里闹腾掐了一场,也没想过让家里人去死。说到底,蕊儿幻想的也是自己衣锦还乡惊艳乡里,大家觉得她跟了安雪采没跟错。
打打脸就好了,蕊儿也没想过亲友去死。
现在风这样挂过来,将落叶吹得凌乱。此刻蕊儿的心里也很乱,也,也觉得安雪采似乎有些凉薄。
说到底,蕊儿也是一位河州出生的女子。
她本来对叶凝霜有些愧疚,如今这点愧疚如火苗点燃了荒野的枯草,这般熊熊燃烧。
要不,自己跟小姐回去河州,同生共死?
这个念头在蕊儿心中点燃,就像烈火。
那样一来,叶凝霜就会明白她的心,知晓她的愧疚。然后叶凝霜就会原谅她,不会再生她气了。
蕊儿其实是了解叶凝霜的,知晓叶凝霜是个宽厚之人。
这个念头越来越热。
当初蕊儿就是跟着安雪采跑出来,离开了叶凝霜,现在似乎要反过来。
蕊儿面颊也生出了一派红晕。
就算自己回去被人讥讽,也是没什么。蕊儿这么想着,心中也不觉升起了一股子伟大的情怀。
只不过这时,一片手掌蓦然将蕊儿扣住。
兰月娥那魔鬼般温和的嗓音也在蕊儿耳边响起:“蕊儿,怎么了,你竟要舍了公子离去?你也是安郎宅中女人,岂能这般不知廉耻?”
她嗓音柔柔,语调还是那般温和。
可蕊儿却不觉背脊发凉,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