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了手指,软软靠在了安雪采身侧,眼底也是充满了委屈:“安郎,你知晓妾是不喜欢叶凝霜的。我恼她对你无情,事事只为叶家打算。妾身出身寒微,自然不像她这样千金小姐,那是什么都有。我厌恶这样千金小姐,我跟安郎一样,都是出身贫寒,什么都靠自己。”
“可是为了安郎,我也是不在意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在我心中,只是盼望着安郎好。我提出此事,只是为了替安郎考虑。在我心里,何尝愿意跟叶家结交,有什么交集。我是个女子,心里难道不醋。霜娘是你原配正妻,还有一个嫡出女儿,我这个妾终究上不得台面,名声也不好。”
这么说着,兰月娥眼睛里也开始掉泪水,看着有一种真心被辜负的委屈。
她是了解安雪采的,安雪采也吃这一套。
这货将兰月娥拉起来,替兰月娥擦去了脸颊之上的泪水。
“你对我的真意,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霜娘愚钝,不知晓轻重,你也瞧不透。”
说到底,安雪采就是梗着脖子不愿意跟前妻认输呗。
兰月娥内心吐槽。
当然兰月娥也没安雪采以为的那么真心,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那么热衷跟叶凝霜修复关系。
要是安雪采跟叶凝霜搞好关系,这也许是对安雪采有些好处,可对兰月娥没什么好处。
这其实是兰月娥身为下属的一种自保之道,刻意套路安雪采。
毕竟之前兰月娥拍胸口说可以结交卢家,使得津州得一处庇护。
可是事到临头,卢家却顿时翻了脸,没肯给安雪采一个婢女。
这么一来,事情就有些尴尬了。
那兰月娥就疑神疑鬼,怕安雪采尴尬起来,把这个锅扔在兰月娥的头上。当然兰月娥背锅本也不冤,她出于个人利益,使得安雪采跟叶凝霜过早决裂,把津州处境弄得很尴尬。
事已至此,兰月娥这狗头军师也生出了危机感。
她还怕安雪采生出心思,有意跟叶凝霜和好。所谓有事思原配,无事宠小妾,兰月娥这档子事也见得多了。她怕安雪采心一虚,就有意跟叶凝霜修复关系。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兰月娥主动提出来。
安雪采有这个心思,她抢先表达了大度。安雪采要是没这个意思,那就更好了。以后津州处境继续尴尬时,安雪采注意力就会从兰月娥跟卢家交涉之事上转移,是他不愿意跟叶凝霜修复关系的锅。
兰月娥绞尽脑汁,将甩锅技能发挥到极点。
就像她西陲之地平白费力之后,却仍然能在安雪采跟前受到重用,说话也很有分量。
不过虽是这样,兰月娥有时候对自己能力也生出一点怀疑。
她在红花卫时候,怎么说也是个优质员工。卫玄又不是做慈善的,若不是看中兰月娥的工作能力,也不会将这个毫无根底的孤女提拔为朝廷密首。
怎么自打自个儿成为了安雪采的妾室,安郎事业rou眼可见下滑呢?
应付安雪采不是问题,关键是安雪采值不值得应付。
安雪采这个靠山,如今看来日益不牢靠。兰月娥嘴里说什么安郎情深,心中却生出了动摇。
所谓雁过拔毛,这两年兰月娥替安雪采敲诈勒索,她按照传统艺能也是私吞了不少。兰月娥卷包袱滚蛋,多少也攒了些傍身之才。
当然这跟从前没法比——
兰月娥努力不去想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自己前半生的奋斗,都被卫玄无耻的侵吞。
她可以毫无眷念离开安雪采,关键是离开安雪采,自己又能去哪里?
若说当年,自己还是红花卫密首,也小有些名声,还有清白之躯。那时候,想要得到兰月娥的人也不少。那时候的兰月娥看上去,还颇具利用价值。
朝廷虽然羸弱,可卫玄把红花卫经营得还算有逼格。如此这般,兰月娥身价也镀了一层金。
那时她千挑万选,选中安雪采。
自己rou眼可见为安雪采做了许多事情,可安雪采非但没有被扶起来,反倒生出破败之相。
这一不小心,没见识之辈还将这桩失败算在自己身上。
老板们总是不讲道理的,这些地方豪强有时候还有些迷信。
可以说这时候兰月娥离开安雪采,身上也加了个失败者的标签。除开这些,兰月娥还附带一个无情无义的头衔。领着这个头衔,别人见她则自带三分警惕。
安雪采可是累苦她了。
当然兰月娥内心之中也有一个小小的疑惑。
那就是她委实不大明白,为何安雪采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至少初见之时,安雪采还是个生机勃勃,洋溢着潜力股气息的优质男人。
念及自己前程,兰月娥不觉好一番纠结,面色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权衡利弊,她发觉自己离开安雪采,可供选择也是不多了。
既然如此,自己无妨再等一等,看看安雪采还能不能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