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温霖的症状终于减轻,纪峣也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服用的剂量不大,不会损伤神经,只要等到第二天通过肠道代谢出去就行了。
醒来后,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温霖按了按额头,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的温柔神情:“感觉像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一听这口吻,好的,温霖已经彻底清醒了没跑。然而服用了致幻剂后的副作用也显现出来了,亢奋之后,温霖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低落起来,神情落寞又忧郁。
作为一个颜狗,纪峣不受控制地再次心软,他给温霖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还好么?要不今天不出去了吧。”
温霖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是生理上的自然反应,他阻止不了——口吻倒是非常理智冷静:“没事,我只是情绪不受控制地感到低落,这是药物后的应激反应,我的理智还在。”
然而他不知道,当一个俊美忧郁的男人落泪时,看起来有多令人心动——偏偏他的声音还这么一本正经。
漂亮的人,落泪的样子,也很漂亮。
纪峣“啧”了一声,他像是豁出去似的叹了口气,又抹了把脸,然后扣着他的后颈与他接吻。
他们此时正在大街上,四周人chao汹涌不息,纪峣双目紧闭,微微仰着头,吻得很认真。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与一个同性亲密到如此程度。
温霖毫不犹豫地揽住纪峣的腰,垂下头,动情地回吻。
昨晚的事情过于混乱,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的幻觉,然而他清楚,一定发生了什么……什么很重要的事,让纪峣的心防打开了。
两人分开时,纪峣问:“心情好点了么?”
温霖点头:“好点了。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的心情大概会更好。”
纪峣挑眉看他,等他的话。
温霖指了指不远处的政府办公楼,微微一笑:“你知道么……在拉斯维加斯,结婚是一件很快捷、很方便的事,无论国籍和信仰、肤色和种族,也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在这里,都可以结婚。”
他转头看向纪峣:“纪峣,你有没有曾经向往过,自己可以得到一段长久的、公开的、受祝福的、能被保护的恋情?”
“…………”
纪峣几乎失语,他怔怔地看着温霖,半晌后,才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温霖,你在向我求婚?”
温霖握住纪峣不知何时已变得冰凉的手,低头在上面轻轻一吻:“对啊,我在向你求婚。”
纪峣仿佛被蛰了一下,猛地甩开他,然后才斜了他一眼,又成了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开玩笑,我怎么会被婚姻栓住。”
温霖没有强求,他注视着纪峣,温柔地笑:“嗯。”
然后他握住纪峣的手,十指紧扣:“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纪峣下意识想抽出手,温霖却更紧地扣住:“刚才在大街上吻都接了,还怕牵手么?这是拉斯维加斯,没人认识我们,也没人在乎牵手的情侣是不是两个男人。”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像在诱惑纪峣踏入陷阱:“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和那些异性恋一样,你难道不想么?”
纪峣抿唇,不再试图挣脱。
温霖低头吻他的脸颊,表情满足极了:“我好幸福。”
纪峣别扭地移开视线,却偷偷晃了晃两人紧握的双手。
温霖不禁莞尔。
纪峣是个非常矛盾的人。
无疑,他很放荡,也很滥情。绝大部分人——包括张鹤,包括蒋秋桐,包括于思远——都被他的外表所欺,以为他是个视真心于无物、无拘无束到了极点的家伙。
然而他们错了,他们都被纪峣骗了。
滥情不代表无情,负心薄幸不代表铁石心肠,行事出格不代表狂放不羁。
如果纪峣真的是这种人,他在选定猎物时,就不会避开类似于温霖这种痴情的类型——按理说,践踏这种人的真心,不会更有成就感么?也不会跟那对表兄弟分手之后,一个人逃到拉斯维加斯散心。
——其实,敏锐如蒋秋桐,已经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可惜纪峣的戒备心太重,他得到的是大量错误的信息,如果他们相处的时间,再久哪怕稍微一点,局面就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这种薄情的标签贴在纪峣身上以后,让人们下意识就会更进一步地以为,纪峣是个相当反感束缚、不羁放纵的主儿。毕竟,跟薄情放在一起的,总是浪子,而浪子,总是渴望自由的。
然而纪峣不是。
其实,真正多情不羁的(前)浪子,是于思远。如果有心,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就能感觉到,纪峣是个非常明显的劣质品。
他空有浪子的皮,整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他最渴望的,就是被亲友认同、被外界理解、被一段关系所捆绑。
张鹤不认同他。
社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