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宅院的文乐就像是生出了翅膀的鸟儿,他甚至嫌马跑得慢,一路叨叨,整得马贼闹脾气,恨不得尥蹶子踹他。
这马是洛桑送他的,从遥远的边城送过来,马儿都长大了,见谁都踹,文乐可养了一阵好的才认主。
“臭毛毛,你说傅骁玉会不会去了荔城把我给忘了啊。张烈之前来的信还说荔城的姑娘特水灵,一个个柳做的腰,杏儿做的眼睛。”
毛毛烦不胜烦,跑出了以往躲匈奴的架势,差点把文乐给甩在背后。
官道有两条,正好在岔路口处,文乐怕跟傅骁玉错过了,干脆就堵在这岔路口那儿,叼着一根草,哼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曲子。
旁边窸窸窣窣的,总有点动静,文乐从毛毛的配兜里拿出一块儿玉米格子掰碎了往那处丢去。
惊呼声不断。
文乐眯着眼看,那草丛里三三两两的人,手里提着刀,刀还卷了刃。都是些瘦小的孩子们,被玉米格子打了头,彼此鼓劲儿站出来,说道:“此树是我栽......”
文乐不害怕也不躲,就这么抱着肩膀打量他们。
等他们念完台词,才眯着眼说:“哪儿来的小兔崽子。”
为首的人不过十二,挺着身子,手拿着刀,发现自己挺直了也没人家马高,还微微踮起了脚,说道:“我们是来抢劫的,识相的赶紧把钱交出来!”
文乐轻哼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脸,说:“知道这是谁吗?”
小孩儿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这是杀了绿林寨二百来号匪徒的少将军文乐的脸,没听你们家里人说吗?少将军文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狠恶霸。”
最小的那个还不够五岁呢,帽子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把帽子往后靠了靠,小声问自己哥哥:“杀人不眨眼,眼睛不会酸吗?”
文乐:“......?”
眼瞧着几个孩子被他“吓”得够呛,文乐才好心地没有再继续叨叨,说道:“你们是荔城人士?”
孩子们不敢说话,都看着那为首的小子。
文乐垂眸,说:“洪灾来袭,百姓落草为寇也是常事。现如今荔城贪污的官员已经落马,不如你们早日与父母归家,也省得受这些罪。”
小子不信,说道:“你怎么知道那人被抓了?”
“傅祭酒晓得吧?两朝老臣,神童傅骁玉晓得吧?富可敌国的那个傅家长子晓得吧?今上派他过去调查,还带了开国可斩jian佞的宝剑,肯定不会铩羽而归。”
说起傅祭酒来,他们倒是有听过。哪个小孩儿小时候没被自家父母用神童傅骁玉的例子教育过呢。
小孩儿们有了退缩的意思,文乐把绣着将徽的荷包拿了出来,丢给了那为首的小子,说:“若是回了荔城,被守卫追问,就拿着这荷包去找县令张烈,说是替张县令办事儿,没人会为难你们的。”
看这些丫头小子,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在这儿为寇,还不如回家安生种地。
接过荷包的小子,把荷包揣好,带着小孩儿们往草丛深处走。
繁密的草丛把人包围住,小子又冒出了个头来,问:“你真是少将军文乐?”
文乐摸摸烦躁不安的毛毛,抬着下巴,用清冽的少年音回到:“如假包换。”
待人走没了,文乐摸了摸身上,好家伙,钱都给光了,今儿个要是没等到人,还得饿着肚子回去。
刚一回头,就瞧见骑着马的马骋正背对着他,前头站着的男人,可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傅骁玉吗。
文乐下了马,都忘了自己会轻功了,一个飞扑手脚并用地缠到了傅骁玉身上。
傅骁玉托着他的屁股,往上一抬,在他脖子那儿啃出个印儿来。
文乐哼唧着要躲,说:“什么时候来的?”
傅骁玉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说:“听夫君在那儿吹嘘自己娘子的时候。”
文乐回忆起了自己说的话,有些脸红,瞅见马骋的背影,知道习武之人耳朵比谁都灵,后知后觉地有一点不好意思,挣扎着要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傅骁玉的错觉,总觉着文乐高了不少,如今直挺挺地站着,个头已经到了自己鼻尖处。
文乐被傅骁玉看得脸红,拉着他说:“走了走了,回家了。”
回家。
傅骁玉听到这词就高兴,由着他拉上了马车。
马骋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等人进了车里才摸着鼻子回头,安安生生地当自己的马夫,不管马车里传来多暧昧的动静,也装作自己听不到。
毛毛跟在马车后头,它十分通人性,也不用人带着,自己咬着缰绳,有非常强的自我管理意识。
马蹄在路上踏出一个个印子,车子里传来好些软乎的话,光听都能让人脸红。
马车最后停在将军府侧门,傅骁玉这一去还算不得招摇,可不敢在大门晃悠。
文乐拉着傅骁玉的手,问:“那早些回来,我让紫琳姐备上好吃的,等你回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