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寅时。”
周崇在被子里痛苦地翻了个身,说:“赶紧让我封王吧,我累了。”
严舟:“......”
往年祭祀都是由傅骁玉与太子进行,傅骁玉已经两年过年时不在金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每回有点啥事儿,他都在外头。
今年原本也应由岳老夫子和太子一起祭祀的,太子说今年开年小九儿就到年纪封王去封地了,在金林待不了多少时间,该让金林百姓瞧瞧九殿下英姿,别去了封地就忘了。
周崇表示:“......”忘了吧,挺好的。
不知道太子祭祀有没有这么麻烦,反正周崇是废了好大劲儿,内务府的祭祀用品每回都要拿给他一一确认才敢去做,岳老夫子那边还对他的祀文不喜,三天两头就让他改。
这年过得跟受刑似的。
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严舟跪在地上给周崇戴腰佩,下巴被人用手捏了捏。
严舟抬头望过去,只见周崇站得笔直,笑着说:“沾了脏东西,替你擦了。”
说完将手收回宽大的袖子里,往外走去。
水温正好,周崇擦了擦脸,坐在镜子前头,由严舟给他束发。
周崇今年年初及冠,这头发就得用漂亮的玉冠绑起来,他再也见不着披散着头发的九殿下了。
严舟梳得及其认真,依着周崇今日的墨色衣袍,挑了一根底部嵌着琉璃珠的发带。
周崇依旧昏昏欲睡,伺候的太监将温水递了过去。
含着温水,随口吐在金杯之中,一勺竹盐也随之递到了嘴边。
周崇半睁着眼,瞧那小太监一眼,刚张嘴,那勺竹盐就被严舟用袖子挥洒在地。
“你抖什么?”严舟问。
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跪地,说道:“奴才失仪,殿、殿下息怒。”
周崇没发话,一旁的严舟将那竹盐递给小太监,说:“你漱一次口。”
小太监猛地抬头望向他,天还没大亮,屋子里黑黝黝的,只有微弱的烛光。严舟背着光,小太监只能瞧见他的下巴,平日里极好说话的小严公公,此刻眼神十分凌厉。
周崇不开腔,小太监也吃不准意思,抖着手将竹盐送入口中,合着水含了一阵后,吐在一旁的空杯中。
殿中安静如死寂一般,等了一炷香时间,小太监依旧跪坐着,面色红润,无半点病痛之色。
严舟这才松了口气,挑了一个知根知底的太监,说:“内务府上回送了茯苓膏,你去拿来给殿下漱口用。”
那人领命,磕完头就出去了。
殿中依旧无人说话,尤其是作为主子的周崇,笔直地坐着,头发梳了一半。
茯苓膏送来了,周崇用过之后,呵退了众人,等到人都快出去了,周崇才说:“末尾那个,既然小严公公看你不喜,你以后也不必进殿中伺候了。”
那小太监身抖了一下,答应一声后,跟着众人出了殿。
严舟额头上有些汗,不知是吓的还是紧张的,总之是脸色不太好。
等人走光了,严舟才在周崇侧边儿跪下,说:“奴才知罪。”
“何罪之有?”
“不该妄加揣测,误了时辰。”
周崇看了看严舟的太监帽,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坐在自己椅子边。镜子边上有一小盒子,里头装着周崇的配饰,内里有一刀片,周崇并不遮掩,当着严舟的面取了出来,抬高他的脖颈,刀片直直地对着那鼓起的青筋处。
严舟手一紧,紧紧地闭着眼。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他能察觉到刀片的触感,睁眼就瞧见周崇离他极近,仿佛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到了一起去。
刀片并不是要他的命。
周崇摸着他的下巴,一点点地将那未刮干净的胡茬刮去,说道:“你不比旁人......身形还能装奴才掩饰掩饰,这胡茬得日日刮干净,可明白了?”
严舟耳根一红,刚想点头,就被周崇捏住了下巴。
“刀子还在呢,真不怕刮着你。”
严舟喉头微动,说道:“奴才不怕。”
周崇抬眼瞧他,说:“让我试试刮干净没。”
怎么试?
严舟还没问,周崇的脸就贴了上来。
温热的嘴唇吻在下巴处,严舟想屏住呼吸,却又被周崇口中那香甜的茯苓味道所迷惑,忍不住细闻。
周崇瞧着严舟迷离的表情,以及那微张的嘴唇。他的船儿,生了可爱的虎牙,尖利得仿佛一张口,就能撕扯下敌人的一片rou。
“殿下——到时辰了。”
严舟回过神来,退后半步跪在地上,严伯的声音激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周崇怕他伤着,只顾着收刀,就这一瞬的功夫,两人又是一坐一跪,仿佛隔了千万层沟壑,横跨不过去。
严舟没等到周崇的吩咐,那人藏好了刀片之后,就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