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天城城主是雩雳的人,雩雳手下四座天城城主,这甚至算得上身份极高的下属,但,那又如何呢?
若是换成任何其他一位侍宸长老,或许杀人之前会考虑自己人和外人,权衡杀与不杀的利弊,但在雩雳眼里,只有想杀和不想杀的人。
段司明算个什么东西呢?上一任落月天城城主封不渝,雩雳之下第一人,雩雳只需要一个眼神,封不渝自己都会二话不说去死。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容易失去人心,落入无人可用的地步。
但,人心算个什么东西呢?狗不好用,不想听话了,换一条就是。
雩雳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一点,他今日有些想杀人了。
难得有一个让他想杀的人,心情甚至因此还愉快了点,他开始很想看到段司明看见儿子死去的表情。
会说杀得好?还是悲痛怨恨?又或者敢怒不敢言?会想背叛他,或是忍辱负重复仇吗?
在冶昙的记忆里,因果线里那个叫云榭的少年,除了孤僻少语,比斗的时候毫不顾忌生死,并没有什么称得上变态的地方,但八百年后这个人显然不太正常。
冶昙看向旁边的管事:“你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管事顿了一下,雩雳的杀意连他都神色微凛,这个人却毫不在意,而且,竟然越过雩雳命令他。
冶昙望向雩雳,眼眸清凌很轻,在那张稍显倨傲的面容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神秘。
雩雳没有说话。
管事的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恭敬颌首,退了出去。
殿内便只有他们两个人。
冶昙眸光微微出神,像是在想什么:“长老遇刺的时候,我跟封不渝峰主在一起。因为他觉得我很有用。”
雩雳的指尖一下一下轻轻点着,生死就在须臾把玩。
“那个叫赵夜的人,长老很中意他,但这个人很难掌控,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实力很强,比柳眠眠更强。但他或许不会进内门。他这几日比斗,成绩一直很普通,他好像就喜欢做个杂役。他此前就无视了一次长老的招揽,所以,不是或许,他绝对不会进内门。不会为任何人所用。”
雩雳的手指不点了,抿着唇看着冶昙,又大又黑的眼睛,空洞洞地望着人,让人脊背发凉。
这个叫段凌的人却好像毫无所觉,那声音像是赏花论景归来一般,有一种缓缓的慵倦:“但,我能让他进入内门。封不渝也觉得我能让他进入内门。”
雩雳:“怎么做?”
“长老可以直接看结果。若是我做不到,你想怎么杀我就怎么杀。”
雩雳:“你跟人说,你故意说自己没有不在场证明,想见我?”
冶昙并不意外他连这个都知道:“嗯,我见封不渝,也是为了见你。”
冶昙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眼眸微敛了些,用段凌的表情对着他:“虽然长老或许觉得赵夜更有用一些,但我想证明,我或许比赵夜更适合你。”
雩雳没有表情,从刚刚到现在,他好像就没有眨过一次眼:“所有人都知道,我只喜欢用疯子,你是吗?”
冶昙眼底一缕低靡,没什么兴致:“是不是,得用过之后才知道。”
祂轻轻颌首,背对着雩雳走了出去。
没有人拦祂。
管事的走进来,等候雩雳的吩咐。
雩雳托着侧脸:“你觉得他疯吗?”
“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这个人是世界上除了公子以外,唯一一个敢在您面前让我出去的人。”
……
裴英实在太好奇了。
他是到了时间被一通训斥后,灰头土脸放出来的。
但段凌是以嫌犯身份被押往雩雳长老处,最终却被管事们恭敬送回来的。
裴英:“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雩雳长老对你网开一面?你是不是提供了杀手的线索?”
段凌微抬着下巴,和以往一样有一种居于高位毫不遮掩的倨傲,但这份倨傲好像少了往日那种故作礼仪的矜谨,目空一切的优越,多了一种散漫的慵倦,让他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神秘。
“哦,其实很简单。”
裴英跟着他,洗耳恭听。
“因为我是城主之子。”
裴英当然知道他是城主之子,但雩雳若是会因为一个人是落月天城城主之子就高看他一眼,他就不是雩雳了。
“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是九侍宸之子?”
一语成谶。
落月山庄当真来了一位九侍宸之子。
当天下午,落月山庄庄主昭告外门弟子,第二位内门弟子人选定下了。
那个人的名字叫时宣。
大家完全没有听说过有一个叫时宣的外门杂役,稍有实力的人都如黑夜中的明灯显眼,这个人却没有人知道,除非……这是外来空降。
“你们还不知道吗?这个人连庄主都对他恭恭敬敬,据说是九侍宸长老某一位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