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留在郁罗萧台,今后在碧落山的无数岁月,要记住的第一句话和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誓死效忠暄叶。辅佐天道传人暄叶,治理郁罗萧台,守护修真界,守卫苍生。”
第五夏和裴英神情坚定。
第五夏想起当初师尊派她去落月山庄时候所说的话——
“……九侍宸各自为政,郁罗萧台如今便如同一棵生出了九条和主干一样蘖枝的大树,这九条蘖枝如今扎根深入修真界,搅动风云。若是砍掉,它们的根扎入太深,整个修真大陆也会跟着一起崩坍,放任下去,这些根系为了成为主干不断吸收脚下的土壤扩张,修真大陆迟早也会被崩坏。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有人深入这棵大树,扶持这棵大树的主干,重生掌控这九条蘖枝,将它们平稳抽离,与大树的主干汇聚一起。”
裴英也想起了,当初他来郁罗萧台前,魔界有一位卜筮者说过的话——
“你若不想做一个魔修,留在魔界堕落为妖魔,也不想在修真界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就必须努力走到天道传人暄叶面前去。他能解答你所有的疑惑。碧落山是一切问题的源头,也藏着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天道传人能解决修真界的困境,如果天道传人死了,整个修真大陆都会死。”
“是。”裴英、第五夏、段凌拱手,坚定地说,“吾等誓死效忠天道传人,效忠暄叶。”
柳眠眠、伊陌都是表面不显,内里却桀骜之辈,对这种仿佛为人奴仆之事下意识排斥。
但他们未必是因为不愿臣服天道传人,人存于长于天地之间,自当敬畏天地,心存苍生。
只是身为剑修,天性桀骜不屈,他们可以心甘情愿敬畏,却不愿意被人束缚着要求着这么做。
湔雪望着他们:“你们不愿?”
柳眠眠生得娇小,看上去便如人间十几岁的普通小女孩,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疼。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眉毛轻拧,认真地说:“你至少应该让我见见我要效忠的人是谁,我要自己评断,这个人值不值得我效忠。”
伊陌说:“我该效忠一个人,还是一个身份?若是天道传人换人了,我该效忠换的人,还是暄叶?”
湔雪深深看他们一眼:“也好,比起随口一诺,深思熟虑之后许下的诺言更值得践行。天道传人暄叶,你们其实都见过。”
她的目光抬起,漫过人群,侧身避到一旁,拱手缓缓恭身行礼:“恭迎公子。”
九侍宸一起恭敬行礼:“恭迎公子。”
众人望去。
在九侍宸让开的庭台后面,浮空着一座亭台一样的玉撵。
深深浅浅的水蓝色半透明幔帐笼着四周。
里面坐着一个人。
玉山堆雪一样,衣袂带风,手中执着一柄合拢的玉骨扇。
像是人间矜贵风雅的世家公子在春野踏青,漫不经心静赏漫山的风吹拂落花斜阳,耽望于时间里。
但又好像就只是坐在那里而已,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落在雪色的肌肤上,一动不动。
风、光、云和影落在他的眉眼,鼻梁,脸上,像落在宣纸上,任由它们描画如何的风物,都无动于衷。
像是山川水泽幻化的生灵,被遗落在凡尘的仙人。
他好像纤尘不染,灵魂空净,如同刚刚诞生的婴灵,又好像被风化消去了所有笔墨的古画,重新变得空白,谁也不知道上面曾经留下过怎样的绝唱。
他好像无比完美温柔强大,又好像没有了任何防御,脆弱至极。
任何人看见他,都忍不住想要守护。
像守护一方仙域。
因为是完美的世外桃源而想守护。
像守护一方曾经是仙域,如今岌岌可危将要毁灭湮灭的世界。
因为虽然是充满荒诞毁灭崩坏的世界,但有罪的永远不是世界本身,世界本身永远无罪。
跟这些比起来,这个闭着眼睛看不见的人长得多么好看,气质多么高洁清雅,以及,和他们朝夕相处有好感的友人是同一个人这件事,都无关紧要了。
柳眠眠和伊陌单膝跪地,握剑的手轻轻敲击心脏,望着他:“誓死效忠天道传人,效忠暄叶。”
就像所有强大的那个人,对身旁相对弱小需要保护,让他们最初拿起剑的伙伴许诺:“长大后,我来守护你。”
无论此后未来他们有多么强大,你是我最初拿起剑的理由,你是我想要强大的理由。
冷若冰霜的湔雪,唇角也轻轻扬了一下。
丛流、楚红月、妩翩仙,全都宣誓:“誓死效忠天道传人,效忠暄叶。”
最后,就剩下两个人。
湔雪,其他六位侍宸长老,还有所有人都看向最后那两个没有说话的人。
赵夜,还有那个,谁也没有印象,不知道哪里来的冶昙。
冶昙望着湔雪,翡冷色的眼眸澄澈,眸光似有若无放空,显得很轻:“他不需要,他已经效忠过了,已经誓死,效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