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安抚道:“好饭不怕晚,这场局里,最大的赢家也并非太子。”
太子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工具人。
他吩咐道:“诸位都随我去天枢门迎接太子罢。”
金阳照耀下,世子殿下衣袂处的纹绣暗芒翻涌,随着他的步伐,于白玉阶上轻轻跃动。
霍延一身戎装,牢牢守卫在他身侧。
身后庆军匪匪翼翼,讲若画一。
他们一路穿过皇城,行过街市,至天枢门前。
城中百姓皆驻足围观。
“听说太子回京了,唉!”
“太子回京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我就觉得庆王世子殿下更适合当咱们大盛之主。”
“谁说不是呢?”
“快别说了!太子都回京了,肯定是太子登基呗,庆王世子殿下立了这么大的功,好处肯定少不了!”
“再大的好处,能比得上当皇帝?”
“嗐,你们真以为现在当皇帝是好事?这个皇帝给我当我都不当!”
“你就吹牛吧!”
“你们是不是傻,现在庆王世子、越王和汤诚势大,说句实在话,太子就是个傀儡,这么想想,不觉得可怜?”
“好像是啊。咦,不对啊,他们不是来勤王的吗?太子为什么会是傀儡?”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不跟你说了!”
百姓窃窃私语中,楼喻率众人登上天枢门的城墙。
为免史明的尸体玷污世子殿下尊贵的眼睛,在楼喻来之前,周满便令人将史明的尸体清理了。
此时,天枢门外,汤诚率军临城,就连越王楼综也从南门赶过来瞧热闹。
两方人马挨山塞海,张袂成Yin。
他们一同仰望着城楼上的庆王世子。
金轮挂在城楼飞檐上,半遮半掩,于世子殿下周身萦绕出淡淡的金色光晕。
嵩生岳降,麟子凤雏,贵不可言。
楼秉立于城楼下,与楼喻睥睨天下的目光对上。
而后浅浅一笑。
与出使回京宴会上的笑容并无二致。
却又似乎饱含深意。
楼喻沉默几息,遂也露出一抹笑意。
他容颜俊美,发带飘扬,这一笑,颇显风恬月朗、冰壑玉壶。
“臣楼喻,恭迎太子殿下归京。”
“喻世子于勤王一事上居功至伟,孤心甚慰。”
二人一为臣,一为君,却前者在天,后者于地。
此等荒诞又诡异的场景,直接令众人杜口吞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楼喻立在城楼上,朗声道:“如今勤王已经结束,越王和汤将军不必再用大军围城了,还请二位领军退至五十里外,我等再一同迎接太子入城。”
楼综心中不禁叹服。
如果他是楼喻,如果是他领军攻入皇宫,他恐怕早已忍不住坐上龙椅了。
能做到这般清醒的,世上能有几人?
楼喻不过十七岁,却拥有如此恢廓旷达的气魄与胸襟,实在令人心悦诚服。
他们楼氏血脉竟出了这么一个鸿俦鹤侣、不磷不缁之辈。
不得不说,楼综内心深处是高兴的。
如果楼喻能当皇帝,说不定他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证一个太平盛世的诞生。
挺好!
至此,楼综已经渐渐淡了斗志。
他有几分自知之明。
楼氏出了一个圣帝明王,他又何必阻拦呢?
不过,面上功夫还要做到位。
他赶在汤诚前头,假装不悦道:“咱们都辛辛苦苦来勤王,凭什么你能占据京城,咱们就只能在京城五十里外安顿?汤将军,你说是不是?”
汤诚面色不改,回道:“如今勤王已经结束,咱们确实没有必要围城。”
“汤将军,”楼综瞪大眼睛道,“本王就算了,可你不一样啊,你虽然没有出什么勤王的力,但你保护了太子啊!你怎能受这番欺辱呢!”
众人:“……”
虽然越王说的话确实戳中了汤诚,但汤诚到底心机深沉,面上未表,只道:“此次勤王,自然是喻世子占据首功,我等愿意退出五十里外。”
楼综一脸“失望”,只好道:“那行,本王也退!”
现在楼喻已经占据首功和大义,任谁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两军退离天枢门。
汤诚和越王各自领数千Jing兵跟随身后。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摆摆排场嘛。
楼喻适时下令:“开城门,恭迎太子殿下!”
彼时,金轮越过檐角,辉芒万丈,泽被天下。
天枢门缓缓开启,青石铺就的甬道映入众人眼帘。
城门角落残存泛黑的血迹,昭示着数日前的“恶战”。
楼喻下了城楼,率数千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