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远赴西北请援,又号令天下勤王,而今社稷稳固、政治清明,何来无用之说?”
楼秉不禁笑了。
他摇首叹道:“阿喻不必安慰我,咱们楼氏江山日后能否稳固,还得指望你。”
楼喻眉心微动,面色不改:“陛下此话何意?”
“陛下,贵妃娘娘求见。”殿外内侍忽然禀报。
贵妃娘娘就是曾经的汤侧妃。
叛军入城后,东宫沦陷。
楼秉自知无力挽回,得汤侧妃劝告,便随她前往西北求援。
他留下父皇兄弟,留下娇妻幼子,留下师长幕僚,懦弱地逃了。
父皇兄弟已死,太子妃自戕,亲子被杀,若非东宫只有太子妃和汤侧妃,或许会有更多无辜人受到伤害。
楼秉怎么可能不心痛、不自责?
尤其在发现汤诚狼子野心之后,他更加郁结于心。
新朝建立后,因汤氏有功,他便封她为贵妃。
楼秉掩住眸中厉色,温声道:“让贵妃进来。”
楼喻适时起身:“臣告退。”
御书房的门开了。
楼喻与汤氏打了个照面。
汤氏容颜娇美,面带笑容,手中拎着食盒。
碰上楼喻,落落大方地见礼。
楼喻回了一礼。
朱红色的门在背后关上。
楼喻隐约听到里头传来女子的撒娇声,夹杂着楼秉的几声咳嗽。
楼喻垂眸沉思,片刻后,抬步往宫外走去。
御书房内,汤贵妃素手纤纤,从食盒中端出一碗汤。
“陛下,这可是臣妾亲手煲的汤,您快尝尝。”
汤味香浓,色泽浅淡,恰合楼秉口味。
楼秉淡淡道:“晨时吃得多,朕现在喝不下。”
“陛下,汤冷了可就不好喝了,臣妾亲手做的呢,您要是喝不下,就尝一小口好不好?”
汤贵妃伏在他肩上,娇俏着哄道。
楼秉只觉得心头发冷。
曾经的他有多喜爱汤氏的娇媚,而今的他就有多厌恶汤氏的居心叵测。
“陛下,这可是补汤,对身体好着呢。”汤贵妃继续劝着。
楼秉心中郁气更浓,喉咙处涌出强烈的痒意,他咳得撕心裂肺。
回到行馆,楼喻吩咐暗部秘密探查楼秉的咳疾。
十二月十五,东安王返庆。
车驾从行馆至城门,一路皆有百姓相送。
东安王虽在京城时日不多,但他入京后的所作所为,百姓全都记在心里。
他们站在街市两侧,默默行注目礼。
霍延骑马守在车驾旁,霍煊和霍琼皆随行。
霍家的门楣本应由霍延光耀,眼下霍延放弃,霍煊和霍琼便成为霍家的主事者。
他们既年少,声名又不显,旁人并未太过在意。
加上他们勤王“无功”,朝廷便没有进行封赏。
霍家没落似已成定局,就连汤诚都不曾关注过两人。
是以,他们选择随行回庆州,无人在意。
四万庆军押解着数万天圣教余孽,跟随着东安王的车驾驶向庆州。
东方欲晓,金光万道。
因楼喻“不得已”接收数万余孽,朝廷便凑齐了一年的粮食给楼喻。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于十二月廿一,抵达莱州府。
莱州知府已换成吕攸。
吕攸亲自带人迎接,见到楼喻车驾,激动跪地行礼。
楼喻威严的声音从车厢传出。
“不必多礼,起身罢。”
吕攸起身后,目露崇敬道:“王爷舟车劳顿,是否在此歇息一日?”
莱州现在是楼喻的封地,驻军也由庆军将领接管,此地尚且算得上安全,加上楼喻还有一些事情要交待吕攸,便决定在这歇上一日。
吕攸已为楼喻准备了安静雅致的宅院。
休整片刻后,楼喻召集众将领议事。
“眼下已到莱州,我决定将天圣教余孽分批送入各个州府,让他们参与劳役,劳役期间,由各个州府的军中教员进行认真训导。”
从建设军队开始,楼喻就没放松过思想教育课。
杨继安是庆军中数一数二的教员,但凡上过他课的人,无一不对庆州和庆王世子心怀热忱。
是以,楼喻便让他培养出更多的教员。
经过这几年发展,庆军中合格的教员数量已然不可小觑。
只要新兵入营,都逃不过教员们的“温柔”教导。
掌管八州后,他又将教员调配到其余州府,负责当地驻军的思想教育工作。
数万天圣教余孽确实不好管,如果好管的话,汤诚就不会大方地送给他。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稍有不慎,便会掀出不小的风浪。
这一路,若非霍延和李树等人严防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