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公留步。”
范文载长髯飘飘:“王爷有何吩咐?”
楼喻掏出一封信,递到他面前。
“离京前,陛下曾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范文载一怔。
楼秉登基,他自然为他感到高兴,但也仅限于此。
曾经的师生情谊,在太子逃离京城后已所剩无几。
他曾决心在太子登基后尽力辅佐朝政,但亲眼见证庆州的景象,亲身经历庆州的许多事,他已然改变主意。
可不管怎么说,范文载对楼秉到底心存些许情分。
他接过信件,神色平静却又悲悯。
范文载经历诸多风浪,又如何看不出楼秉如今的处境?
从私情来说,范文载为楼秉登基感到欣慰,但从天下大义来说,东安王才是众望所归。
他带着书信回家。
楼秉在信中感叹了曾经范文载对他的教导,说了许多家常话,阐述了内心的自责和愧疚。
范文载看得老泪纵横,不由叹息一声:“陛下啊……”
待看到最后一句时,他心头忽然一跳。
楼秉说:“老师,若有机会,请您替我看一看未来的大盛河山,到那时,定是一番时和岁稔、物阜民安的盛世之景。”
范文载怔然半晌,泪珠再次滚落。
与此同时,楼喻收到暗部呈报的消息。
楼秉的咳疾的确只是因受凉而引起。
但楼秉素来身体强健,在太医署的出诊记录上,很少见到楼秉尚在东宫时传召太医的案脉。
难道就因为走一趟西北,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咳疾一直无法痊愈?
未免太过巧合。
他吩咐冯三墨:“继续查。”
腊月廿九,庆荣学院张贴成绩榜单。
老百姓本来没有在意成绩单,但一听说前十名有丰厚的奖励,直接坐不住了。
“奖励?什么奖励?”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一名能拿到一两银子的奖学金呢!除了银子,还有一整套文房四宝!”
“一两银子?!”
搁几年前,一两银子都够他们近一年的用度了。
这几年他们赚的钱多了,可一两银子在他们眼中依旧是笔巨款。
他们万万没想到,读书竟然还能赚钱!
只要学习成绩好,读几个月,考一次试,就能赚到一两银子,这也太好了吧!
不少人纷纷跑去学院外看榜单。
“你家孩子考多少名?”
“哈哈哈,我家孩子正好考第十名,能拿一百文呢!”
“唉,我之前怎么就没让我家孩子好好学习呢?”
“以后考试还会不会发奖励啊?”
“听夫子们说了,还会发的!”
“嗐,你们看看这成绩单,给女娃娃读书做什么?还不是考不过男娃娃!考得这么差!浪费钱!”
“你眼瞎啦!第一名可是女班学生!”
“那还不是因为她家有钱。”
“有钱就一定能读好书?天下当官的都出身大富大贵吗?你天天支使自家姑娘累死累活,她能有工夫读书吗?”
“唉,早知道考得好能拿到奖励,我说什么也要让姑娘认真读书!”
老百姓们听不懂大道理,看不到长远,楼喻便用眼前的利益一点一点引导他们改变观念。
所幸这次第一名是女学生,否则很可能会给大家留下一个刻板印象:女子不如男。
庆州接收了两万余孽,这些余孽都需要进行思想教育。
楼喻安排杨继安,领着军中众位教员,给他们量身定制了一套思想教育的课程。
一些极度不安分、不配合教育改造的,便被送去劳动改造。
挖矿、修路、清理河道、加固堤坝,到处都缺人。
让他们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伙食,硬生生磨灭他们的斗志。
剩下听得懂人话的,他们本来就容易被人煽动。
在杨继安等人的狂轰滥炸下,加上亲眼见到庆州的不同凡俗之处,他们渐渐生出几分归属感和期待感。
如果他们能够扎根在庆州,以后是不是就能跟庆州百姓一样生活安逸,不用继续奔波了?
他们一边跟着劳工们做活,一边被庆州同化。
其余州府同样如此。
楼喻连过年都没时间歇息,带领各州衙门拟定三年发展规划。
各州皆有自己的发展模式,但有一点是相通的。
那就是修路。
楼喻需要用高速公路,将八州紧密联系在一起。
他安排各地州府的工部官吏,对各地路段进行仔细勘测,力求找出最佳路线。
一旦确定路线,八个州府的劳工将同时动工。
宜州作为日后的仓储物流中心,必须与所有州府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