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而扭曲。
汤诚踏入殿中,仰首望向阶上的楼秉,面容有一瞬间的狰狞。
“楼秉,你知道这一年多来,我最厌恶的是什么吗?”
他凶相毕露,眉梢眼角皆显恶意。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你如此无用,凭什么能坐在那上面!”
楼秉面如金纸,语调却依旧平稳:“你是说,朕无能,所以不配做这个皇帝?”
“难道不是吗?”
楼秉不由笑起来:“照你这么说,这皇位合该是东安王的,你又抢什么呢?比起他,你更无能!”
“他?”汤诚蔑笑一声,“你还在指望他来救你?他恐怕还陷在昆州吧?等我收拾了楼综,再去灭了他!”
楼秉目光坚定:“我信他。”
汤诚怒不可遏,大步上前,举剑刺向楼秉!
剑尖刺入楼秉身体时,汤诚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快意。
所谓的皇帝,不过如此!
突然间,脖颈处一凉,他下意识后仰躲开。
楼秉左手握住鲜血淋漓的长剑,右手却执匕首。
匕首之前藏在他的袖中,因一击不中,又刺向汤诚胸口。
然,汤诚身着铠甲,楼秉气力不足,匕首不过刺入一点皮rou,无法继续推进。
汤诚大怒,骤然拔出长剑,又挥掉匕首,再次刺入楼秉腰腹。
鲜血汩汩而出,于大殿的台阶上蜿蜒。
楼秉“嗬嗬”盯着他,却已无力再说一个字。
阳光从殿外照进来,在他眼中点燃一丝光亮。
随着汤诚的再次拔剑,这抹光亮又迅速湮灭。
嘉熙二年五月初八,嘉熙帝为逆贼汤诚所害,丧命于广德殿上。
汤诚命人搜寻整座皇城,连玉玺的影子都没找着。
就算重立新朝不需要玉玺,但他也不想玉玺落入别人手中。
尤其是楼喻。
他亲自拷问谢策玉玺的下落,谢策闭口不言。
汤诚气急败坏,揪起谢策脏污不堪的头发,恶狠狠道:“朕知道,玉玺一定在你娘和你弟弟手里,他们躲起来了,对不对?”
谢策“呸”出一口血沫,喷了汤诚一脸。
他的身上已无一寸好rou,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在Yin暗的牢房里等着发烂发臭。
他爹已经用命换取谢家的未来,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爹在九泉之下失望。
他是侯府嫡长,合该为侯府的荣耀而战。
汤诚抹了把脸,竟笑着道:“你既然不怕死,那我就看看你娘和你弟弟忍不忍心。”
他说着,吩咐手下:“将谢策吊在天枢门外,让佟氏和谢茂都好好看看。”
手下:“……”
汤诚眉眼一厉,“怎么?”
手下立刻遵命。
谢策像是破麻袋一般,被人拖出了牢房。
牢房外,军师孑然而立。
他望着狼狈不堪的谢策,眼中流露几分悲悯,劝道:“你们谢家藏着玉玺,是想将玉玺交给东安王罢?”
谢策低垂着脑袋不作声。
军师叹道:“如果我没记错,谢家与东安王是敌非友,你又何必讨好于他?”
谢策缓缓抬起头,面容污浊,唯一双眼黑白分明。
“我不是讨好他,我只是忠于谢家的信念。汤诚倒行逆施,危及社稷,我谢家但凡还有一丝气力,就会抗争到底!”
军师:“……”
他遗憾道:“那我也帮不了你了。”
谢策道:“以你的能耐,又何必听命于汤诚?屈才了。”
军师不再说话,侧身让路。
此时,谢茂身携遗诏和玉玺,化装成乞丐,奋力奔波在去往庆州的路上。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骑马通过州府,只能尽量挑一些偏僻小路步行。
即便是史明入城后,他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鞋子磨破了,脚底生泡了,他疼得差点掉眼泪。
步行好几天,他到了启州境内。
因为身上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他不敢在任何地方住店,每天只能在野外幕天席地,身上脏得不能看,活脱脱一个标准的乞丐。
是以,汤诚派人在各州府探查驿使,根本就没有意义。
启州这几年灾祸不断。
又是洪水,又被天圣教占据过,启州知府又是个无能的,所以启州境内萧条得很。
嘉熙帝登基后,天下平稳了一年多,京畿附近州府恢复秩序,少有匪患、流民之类的,是以,谢茂一路走过来相对安全。
但启州不一样。
百姓过不上好日子,便有少数落草为寇,专门抢劫过路人的财物。
谢茂虽衣衫褴褛,但匪徒眼利,瞧出他怀中略有鼓囊,且行迹偷摸,目光警惕,便猜测他身上或许藏着什么值钱的宝贝。
这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