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宣掏掏耳朵,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囔了一句:“严查能把百姓的钱财严查光,也是一种本事。”
军官脸色一沉:“我的下属绝不可能干此等事!”
干不干自己心里门儿清,装什么装呢。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道:“大人可还有其他指教?”
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军官实在无礼,兵卒看着心中火气大增:“你——”
军官拦住他,亲自围着沈文宣转了一圈,检查了几个部位,没发现可疑的东西,道:“打开包裹。”
沈文宣嘴角噙着笑,拆开包裹,自己一件一件地在这个军官抖了抖,最后拿起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钱袋,颠了颠。问道:
“要吗?”
军官看着他这个样子没有说话,侧过身让他过去。
沈文宣颇感意外,打量了一番这个军官,但也没深究,收拾好包裹出了城门。
城墙之上,军官望着那个挺直的背影走远,回头问身后的兵卒:“你们真拿了百姓的钱财?”
兵卒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抬头偷偷瞥了一眼自家大人的脸色,到底不敢欺瞒上官,点点头,承认了。
“混账!”
兵卒吓得一抖,连忙跪下,道:“头儿,我们拿这些钱绝不是为了私欲,上面对我们这些守城的兵卒根本不在乎,不仅克扣军饷,连粮草都快没了。这次羌人入侵本是边关出了差错,我们拼死拼活与那些羌人缠斗,最后竟也被牵连,这次......也不知从哪弄钱给受伤的兄弟们买好药。”
兵卒说着说着就停了话头,抹了一把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军中将士就是男儿中的男儿,死都不让眼泪落下来。
军官叹了一口气,军中的情况他又何尝不知,但这边境百姓都不富裕,运气不好遇到老天爷不赏脸,连自身温饱都成问题,哪有多余的钱给他们这些个守备军搜刮。
“钱粮我来想办法,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不守军纪,干那些个强盗勾当,军法处置!”
兵卒连忙应是。
沈文宣快步走在崎岖的小路上,南方多丘陵,小路坑坑洼洼的,走起来极其费力,沈文宣没走多久就有些气息不稳,按照原主原先的脚程,从城里走到村子上大概需要两个时辰,但他现在身子虚,按他现在的速度,走三个时辰都到不了,那时候天就黑了,谁知道这荒山野岭晚上会有什么东西出没。
沈文宣皱眉停在原处休息了一会儿,等气息喘匀,继续抬步往前走,却不料后边慢悠悠地走过一辆牛车,停在沈文宣旁边。
沈文宣抬头一看,是那个黝黑的汉子,此时正坐在牛车上,车头坐着一位少年,与汉子有六七分像,手里正攥着缰绳。
汉子挠挠头有些许局促,庄稼人内敛,不会说那些个花里胡哨的,闷头问了一句:“沈家兄弟,要乘车吗?”
沈文宣一笑:“你和我同村,你邀我搭车,我自然是要搭的,更何况我走的也有些累了。”
说着沈文宣就上了牛车,大汉连忙往旁边挪挪给他腾位置,沈文宣也不客气,舒舒服服地靠着车辕坐好了。
他认识这个大汉,应该说是原主认识他,张家的大儿子,干农活一把好手,在村子里的名声不错,不出意外,他以后就要在村子里住着了,按照原主原来的人际关系,只怕是在村子里寸步难行。
张家的人以前和原主没什么矛盾,顶多是有些看不起他,现在有了这份恩情,他倒不至于人生地不熟地乱了手脚。
牛车摇摇晃晃,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沈文宣眯起眼往后挺了挺,抻了一下腰,有些惬意。
“那、那个......”
旁边传来声音,大汉还是有些局促,挠了挠脑门寻找话题,可能觉得一路回去一句话也不说不好。
“谢、谢谢啊。”
他也没想到出城门竟然被沈文宣救了,之前受村里人影响,总以为这是个草包,没想到这人连军爷也不怕,就那样把军爷的棍子挡了下来,还把军爷怼的说不出话,他算是对他彻底改观了。
“沈家小子,你放心,你这份救命之恩我铁牛一辈子都记在心里,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来找俺,俺一定帮。”
前面赶车的小子也赶忙接了一句:“你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以后有事,我也帮你,我娘也帮。”
沈文宣眯着眼笑了一下,看了一眼铁牛的左腿,把还剩下一小半的伤药给他,道:“你和我都是一个村子的,互相帮忙本也是应该,哪有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说的太生分了。”
铁牛连忙推拒,但一番推让下来还是接受了。
一方面他的伤实在疼得厉害,家弟匆忙来接他没带什么伤药,到了家恐怕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等郎中过来,他已经流了那么多血了,心中着实怵得慌。
另一方面沈文宣递过来的伤药很常见,不金贵,用了便用了,等过段时日他可以新买一瓶还给他。
但张铁牛看着沈文宣身上的伤,觉得手中这瓶药千金重,心中难掩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