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宣斜觑他了一眼:“贼小子跟踪能力挺强啊,比木家的小少爷好多了。”
“这不还是被先生发现了吗?”王沐泽笑了笑。
馄饨摊老板都躲了,就你们那桌不动,不让人起疑才怪,沈文宣翻了一个白眼,道:
“走了。”
“先生慢走。”王沐泽行礼道别。
日头西斜,只余天边一线火红。
王沐泽注视着沈文宣的背影走远,这个人以一敌多丝毫不乱,身处险境还能注意到身边异常之处,心胸胆略实乃难得,虽然跟他查到的严重不符,但正常,估计之前有污点在,所以一直在韬光养晦。
天色快黑的时候沈文宣才回到赵家医馆。
“赵大夫,借宿一晚。”
“你当我这儿客栈呢?”赵大夫在柜台上收拾药材,瞪了他一眼。
这儿可比客栈便宜,他没钱,不住客栈,沈文宣笑着递给平儿一支糖葫芦,他顺路买的,就当他的房钱了。
平儿欢欢喜喜地接过来,跑远了。赵大夫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沈文宣把身上的背篓放在角落里,包括手上的陶罐,一抬头看见桌子上的托盘,上面有一碗粥和一碗药,已经凉了,看样子已经放了很长时间。
“这是谁的?”
赵大夫看了一眼:“还能是谁的,阿焦的。”
“谁?”沈文宣的嘴角微微抽动。
“那双儿不是叫焦诗寒嘛,叫阿焦多好听。”
是,是好听,阿焦,阿娇,沈文宣笑了一声:“他不吃吗?”
赵大夫斜瞅着沈文宣,意味深长地道:“这谁吃得下啊,哭都哭饱了。”
其实也没哭,就那样缩成一团,眼神木愣愣的,好像这沈小子走了,也带走了他所有的色彩,一点儿鲜活气儿都没了,那样子,还不如哭呢。
沈文宣一顿,瞧着冷了的饭和药没说话。
赵大夫继续说道:“这按话本上的,不就是一出英雄救美,然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吗?怎么到了你这儿不一样?而且花了那么银子救人家,结果说不要就不要,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很难想吗?我不喜欢男的。”沈文宣道。
赵大夫一顿,这不喜欢双儿只喜欢女子的大庆国不少,当今天子就是如此,后宫娘娘没一个是双儿,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也只要清白的姑娘家。
但......
“你不喜欢双儿你干嘛救他?”
“我乐意。”沈文宣皱眉,有点儿嫌他话多。
“行,你乐意,”赵大夫慢悠悠地道,反正他也不必懂,“只是那双儿如果一直不吃不喝,这病啊,怕是好不了了。唉,本来就容易留下病根,现在——”
“你不管?”沈文宣打断他的话,“你可是大夫。”
“我也想管,但我管的了吗?那是心病,药石难医啊。”赵大夫说得言之凿凿,仿佛那双儿真的快不行了似的。
“屁!”
沈文宣翻了个白眼骂了一声,抄起桌子上的托盘进了厨房,不到一刻钟又风风火火地进了病房。
走至床前砰得一声放下手中的托盘,惊得榻上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双儿一颤。
“起来吃饭!”
第13章
沈文宣凶巴巴地坐在那,眼神极不好惹,焦诗寒微微偏过头,从枕头缝隙间看他。
他又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如逢春的枯树一般刹那间起死回生,苍白如死灰的脸也回缓了一些血色,浅色的唇勾起、浅褐色的眼睛里面光亮点点,所有的一切都在显示着他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
沈文宣注意到他的变化顿了一会儿,莫名地胸中的气焰低了下去,端起托盘上的粥说道:
“起来吃饭。”
连声音都低了一个度。
焦诗寒撑着胳膊慢慢坐起来,他身上有伤,又因为没有吃饭,感觉手脚都是软的,夹杂着动作不慎引起的刺痛。
尽管很费劲,他仍然尽力规矩坐好,还想着整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
沈文宣放下手里的粥,实在是看不下去他的笨手笨脚,起身帮他挪动身体。
枕头放在身后让他靠着,拖着他的腰让他坐得下滑一些,不要坐那么直,抽手时又整理了一下榻上的被子,盖好他腰腹以下的身体,正好是一个适合投喂又很舒服的姿势。
焦诗寒乖乖被他摆弄,眼睛微微睁大,感觉被他托过的腰、架过的腋下、轻轻抚过的背像被留下火种一样,即使他已远离,触感却不减反増,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沈文宣端起飘着雾气的粥,舀起一勺,下意识地吹了几口气才喂到焦诗寒的嘴边,焦诗寒红着耳尖喝了。
米粥儒烂粘稠,喝下去,无论是胃还是身体都暖和了不少,堵在心口那股呼不出消不散的气也凭空消失了。
焦诗寒一直看着沈文宣,忽的笑了一下,如春光乍现,他突然发现救他的这个人脸色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