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10点,万籁俱静。外头的嘶吼声像是被隔绝在了这座别墅之外,这座别墅,是宁静的。
而一阵刺耳尖锐的警笛声在皓月长空中拔地而起,别墅中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吵醒了。
“怎么回事?”陈国富一直浅眠,听到这声音就直接苏醒了。他身旁躺着的曼妙躯体也睁开了惺忪的眼,爬坐了起来,但很快,她便完全清醒了。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被火舌吞噬的天空,滚滚浓烟被滔天巨兽吞入半空,疯狂肆虐。“着火了!”她尖声叫了起来,混沌的脑袋好似在这个时候总算在这个时候找回了意识。
她都来不及顾及身边的丈夫,只穿着一件吊带丝绸睡裙从床上翻身下了床。“得赶紧拨打消防电话!”她伸出那戴着一颗祖母绿翡翠戒指的手,在床头疯狂找手机。
“娄涵山!”一声低喝从她的身后传来,让她整个身体都痉挛了一下。她简直就像是刚刚从梦魇中醒来,这时才察觉到身边的丈夫,一时间,她的脸色都白了。
“抱歉、抱歉,我着急打电话。”
陈国富懒得与她确认她的真实心意,只是脸色不太好地道:“现在打得通电话吗?”
“……对,我给忘了。”娄涵山强忍自己的恐惧,将手机重新放下,“那现在该怎么办?”
“别墅里头有灭火系统,不过还是下去看看吧。现在的情况,不能容许任何的意外。”陈国富说着便已经拄着他那根从不离身的龙头拐杖站了起来。
娄涵山再也不敢胡思乱想,赶紧站在了陈国富的身边,支撑着对方。
“叫一下小刘,让他去灭火。”陈国富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而此刻,小刘在哪里呢?
他在林可岑的房间里。
林可岑早在对方突然推开他房门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是他了,所以当刘管家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林可岑便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半坐在床尾凝视着对方的动作。
“你醒了?”刘管家并没有一丝意外。“果然是当过兵的人,警觉意识很好。”
“那个监视我们的人真的是你。”林可岑用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切实的肯定句。
刘管家并没有回答林可岑的想法,只是将自己手中的油灯放在了林可岑床尾的圆桌上,然后又非常冷静地落座。他现在的表现像是以往一样,是来跟林可岑聊天谈心的,“说起来,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
“刘璞玉,我的名字。”他直接回答了他自己提出的问题。“听说这名字是我父母给我取的,不过我也不记得,所以不太清楚是不是真的。”
刘璞玉像是独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眼神恍惚地盯着面前的林可岑,但实际上却又好似并不在看他。“陈家养育了我,当然我也在报恩。”
“如果真的是如此,你现在所做的,便是白眼狼的行径了。”林可岑早已看见了那别墅外头如同残阳一般热烈的火光,火焰烧灼着天幕,有什么烧焦的味道传来,并不好闻。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奇怪的嘶吼声渐渐清晰起来。
“这种末世,还在乎这些?”刘璞玉像是觉得好笑,于是他笑出了声,哈哈哈的大笑声充斥在这个不眠的夜晚中,黑漆漆的空间内有点渗人,终于,他像是笑够了,这才缓缓道:“其实我虽然不在乎,但总是想要和人说一说的。”
林可岑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与挣扎,但偏偏没有恐惧与后悔。他对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
对方并没有等待林可岑的答案,他率先说了下去。“原本,我也只是想要报恩的,如果不是一个记者告诉了我真相。其实这真相远比小说Jing彩,人性的恶,显然超越了人类自己的想象。”
“的确,我的父母是陈家人的朋友,但所谓的朋友不就是为了来背叛的吗?”他的声调没有任何的起伏。“我父母是陈家的生意伙伴,早些年的时候,也是业界白手起家的奇人。只可惜,他们遇人不淑,搭上了陈家人这样的败类。他们欺骗了我的父母,整垮了我父母的公司,并且还在最后落井下石,给了我父母致命的打击。”
“是他们,逼死了我的父母。但却又假惺惺地收养了我,同时给大众塑造出一个善人的形象,令人作呕。当然,我最恨的还是自己,竟然真的将他们当做恩人过了十几年,每次回想,我都觉得对不起我死去的父母,他们在九泉之下该多么愤怒啊。”
林可岑早就猜测过陈父与陈母不是那种会收养一名婴儿的大善人,但真相打在他的面前,还是令他觉得窒息。商场上,胜负乃兵家常事,或许陈父与陈母所做在他们那个圈子看来也无可厚非,但站在道德上,却是有点冷酷。
欺骗朋友,将朋友骗了个倾家荡产,显然不是君子所为。
只是,如果陈父与陈母并未将他们当做朋友呢?
林可岑想不下去了,他甚至无法想象当年陈父与陈母收养刘璞玉时的心态。或许是有一点的愧疚吗?又或者只是一种变态的自豪感?
不要太低估人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