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从迷离中清醒,不舍得立刻放开人,轻轻在她耳边咕哝,“真讨厌……谁这么不会挑时间?”
不会调时间的人是许乘月,她得知了车祸的事,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具体的情况。贺白洲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梳理种种情绪,完全没有通知过其他相关人员。
得知了具体的情况,许乘月也有些吃惊,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算起来,贺白洲和邵沛然是真的运气很好,否则这种情况,多少都要受一点伤的。
既然林鹤之在住院,她便决定随后跟邵清然一起过来探望。
邵沛然不想跟邵清然碰面,就直接离开了。她差不多耽误了一天的时间,还要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签几份文件。算算时间,忙完了正好可以吃晚饭。
没一会儿许乘月和邵清然就到了。
看到林鹤之现在的模样,两人都很震惊。虽然事先就知道出了车祸,但好好一个人,前几天才见过面,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不免令人唏嘘。
因为林鹤之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而且病情也需要继续观察,所以他们只隔着玻璃窗看了一会儿。
时间差不多了,许乘月见邵清然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便按住她的肩膀,轻声道,“时间到了,我们先出去吧。”
邵清然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顺从地被她推着走了出去。
离开病房前,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向林鹤之、向自己投入进去的十多年岁月无声道别。
“别太难过。”许乘月安慰道。
邵清然轻轻摇了摇头,“他来找过我,我拒绝了他。”
这个连许乘月都不知道,她多少有些吃惊,“怎么没告诉我?”
邵清然却答非所问地说,“小时候,我最羡慕的人是邵沛然,因为她能轻易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我最讨厌的也是她,因为她得到了一切,却根本不珍惜。我以前一直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挥霍。”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一些。
有时候看起来好,未必是真的好。连主动凑上来的都可能是这样,何况是自己争抢得来的?
那时邵沛然感受到的是控制和利用,她却只看到了她拥有的,以为一切都是源于“爱”。如今回想,才会惊诧,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无知?
一开始是真的不懂,后来或许多少察觉到了一些。只是自己也付出了很多去争取,不可能就那样放下。
如果没有遇到许乘月,也许她就会在那样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等意识到一切的时候,已经不可能挣脱了,于是只能抓紧仅有的那一点东西,咬着牙一条路走到黑。
但是,说来好笑……等真的看透了一切,她又连许乘月也一起怀疑了。
她真的拥有了这个人吗?
……
“我看许乘月和邵清然像是吵架了。”吃晚饭的时候,贺白洲对邵沛然说。
话说出口了她才意识到不对,连忙道,“抱歉,我是不是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她?”
她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也不打算做什么。人际交往的关系那么复杂,并不是亲人就一定关系亲近,她不会在这方面乱给邵沛然出主意。不过偶尔,在对方面前放松过了头,会忘记这种忌讳。
“没有这么夸张。”邵沛然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确实对她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尤其还是别人小夫妻之间的事。
贺白洲就跳过了这个话题,说起别的,“不知道你妈坐的船到哪里了?”
林鹤之的事解决得太干脆、太轻易了,反而显得邵沛然事先的安排过于周全。不过让邵思语出门旅游散心本来也是她的目的之一,所以也不打算改变计划。
她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估计没走出去多远。”
陶雪芳那群人都是会玩儿的,不可能一直飘在海上,游轮每到一个地点估计都会停靠一下,一路游山玩水地过去,速度自然不会快。
这些她事先就已经预计到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时间长也有时间长的好处,到时候这边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说不定她回来连风声都听不到,正好清静。
贺白洲却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忧心忡忡地问,“那如果澳洲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你岂不是要出差?”
“嗯。”邵沛然点头,见贺白洲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忍不住逗她,“我回去的话,估计要在那边待一阵子,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你把我打包带走吧。”贺白洲立刻道。
幸好她没什么事业心,也早有先见之明地请了能干的副手和助理,就算真的跟着邵沛然离开一段时间,也不会影响到这边的运转。这么一想,又觉得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了。
换个地方,还能增加新鲜感呢。
而且……虽然她并不敢说出口,但是邵思语不在家,不用担心家长的态度,她岂不是可以跟着邵沛然登堂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