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前任诏狱总督何故死于非命。
然皇帝在此事上,眼睛是半睁半闭的,旁人也就无从细说。
***
往事如尘,今宵回眸,惊叹当初,为何痴狂如此?
枉然,不过是南柯一梦吧。
他早已醉了,趴在桌上半昏半醒,恍恍惚惚间,一只玉手摸在脸上,不知是哪位空心寂寞的勾.兰佳人。
他自嘲一笑,二十有三的年华,竟未曾尝过云.雨之欢,我百里斩,难不成是为那没良心的守.贞吗?
笑煞!
既然心死,皮囊有何稀罕?
不如就让这红尘里的姐儿,玩.弄了去吧。
那冰凉的玉手,从脸颊摸到脖颈,又伸进衣领,百里斩只觉得可笑,仍是半点欲.望也无。
而此时,那只手突然抽出,似是被外力所挡。
再接着,他听到男人粗呵的声音。
“咄!好大的胆子!堂堂百里斩大人,你们也敢亵.渎?”
好熟悉的声音,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是那男人的手吗?竟将他拖抱了起来,继而身子旋空,他被人横抱胸前。
粗重的气息喷在脸上,他心下惊惶。
这是个男人!而他也是男人!
虽自寻堕落,可也断不能被男人辱.没!
“使不得……使不……”
他如同落网的小鸟,在那人的怀中挣扎了片刻,却又甚感那怀抱温暖舒适,那气息温柔熟悉,他的心便渐渐地安了,似是小半生的疲累,此刻都翻涌上身。
好累,好想睡……
***
蒙千寒一路将酒醉的百里斩抱回了诏狱总督府,绝好的轻功用上,抱着他潜入寝房,将他安放在床上,宽.衣梳洗后,盖好被子。
然后,他竟是舍不得走。
再然后,他盯着这俊美的脸,痴痴地絮说当年。
“自打见你第一眼,我就中意你了。可我……太好面子,不愿被人知道我有断.袖之癖。”
“我偷偷觑你,你一颦一笑我都在意,一举手一投足我都着迷,我又怎不知你博我所好,我却……偏偏假饰无动于衷。”
“你偷练邪术……唉,都是我的错。”
“你可知,那年隆冬,我并非为了功名利禄才去从军,实在是连年战事,百姓疾苦,我堂堂七尺男儿,又练就一身武艺,理当为国效忠。”
“我本想着,你我约定在来年春至,我为国征战,如若能活着回来,来年再赴约不迟,即便有了什么差池,你得知我去向,必明白我的慷慨大义。”
“我早该想到,你彼时邪术侵体、走火入魔,遇不顺遂,必走偏激,你误会我,又犯下灭我教门的大罪,这……都是我的错。”
“至于后来,战事连绵,我一入军营,便再也抽不出身。”
“直到数年后,你妖性弥深,终惊扰了朝廷,我怕你越错越失控,再犯下滔天大罪,便想借朝廷之力,将你收服。”
“又是一个没想到,皇帝他出征讨你之前,曾许诺于我,会将你交付给我,我再想办法化解你身子里的妖毒。可当我将你制伏,他竟将你打入诏狱……”
“我哪里是无动于衷?我不知求过皇上多少次了,他终是答应饶你不死,但前提是……要我服下你的那个‘歃血盟’。”
“皇上不知找来谁的血与我相溶,借此为要挟。皇上要我终身效忠朝廷,又不准我将受制于他的事张扬出去,才可保按时给我解药,才可保你性命无虞。”
***
红烛一晃,夜更深了。
蒙千寒见炕上那人睡得香甜,适才冗长的述说,怕是都随风而去了。
他幽幽地叹息,心下不知是失望更多,还是侥幸更甚。
“阿斩,你始终……都是我心上的人啊。”
☆、为母
坤华又在狱中桎了两日,期间说来奇怪,嗜.虐成性的百里斩,竟再没有为难过他。
两日过后,京城出了桩大事。
皇帝的掌上明珠,十公主昱阳殿下,到灵隐山礼佛途中,遭人劫持。
而那劫持公主的人,一身红衣束身,青丝成辫,手持弯刀,纱绢遮面,据公主扈从称,那人的眉眼,与那晚行刺皇帝的刺客一模一样。
蒙千寒疾报,此人乃楼月国的王妃韩氏,因平生钟爱兰花,又身有兰花奇香,故称兰葳夫人。
经查,这位兰葳夫人,早在京畿一家小客栈里住了十余日,细算来,极有可能就是她那晚潜入皇宫,行刺皇上。
现下,有太子那桩风流公案为证,足以证明坤华那晚无从抽身行刺。如若能够抓到真正的刺客,那么坤华就可以彻底脱身牢.狱。
蒙千寒奉皇帝令,在圣京四围布控天罗地网,终留意到此人嫌疑,并将她监控起来,而兰葳夫人也已察觉,便劫了公主,以作要挟。
她要以公主性命,换回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