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过几笔,说这位皇子在五岁时随着他的娘亲被贬为世子做人质前往西凤,从那高不可及的权利巅峰落入云泥,该是怎样的一段心路变迁呢。是恨多一些,还是怨多一些?但显然轩辕启这两者都不是,他选择了一种生存下去的方式,让自己好过些。他或许看起来有些市井之气,也没那么君子,甚至在他的身上基本已看不到任何皇子该有的礼仪典范,可不得不说他活得比别人真实,也更恣意。
她唇瓣的笑渐渐散开,帮他将瑶琴抱好,他将弦丝压进机槽里,她凑近他揭穿道:“别装了,我说过要拿钱来换,你如果真的忘了那就当我没说过。”
轩辕启神色一凛,忙道:“想起来了,你的事我怎么敢忘,这不随身带着嘛。”他低头指了指自己的长袍。若说他为何要将那块墨玉带着,还真是起初时有些爱不释手,又不能让他的手下见到,否则这件事要怎么摆平,总不能真的大家平分吧,所以轩辕启就没敢往其他地方放,一来是怕自己遗忘,二来就是为钱。但墨玉有个好处就是触手生温,随着人体的温度而变化,冬可暖人、夏可解热。他见这东西这么好怎么能不用呢,渐渐也就习惯了它的存在。
眸底有流光闪过,原想着大概需要费些时间,也想过万一真被他给卖到古董店去换钱,流传出去该怎么办呢?但她想的问题一个都不存在,显然出乎了她的意料,怎能不让人神情振奋。眉眼间的神色缓和下来,试探问道:“那能否还给我?”
“不能。”轩辕启想都没想的回道。
“你——”朝夕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锐利的眸子紧盯着他,“条件。”
条件么……他想了想道:“如当初兑现。”
“不可能,我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她如实道。当初执意要离开玄月宫的摆布,她是要将那些年的过往彻底抛下,哪怕再辉煌的过去,再声名鹤戾的成绩都不再是她眷恋的。一个人站的太高,无敌是寂寞的,放眼这天下已没有什么事是她望月公子不能做到的,只是她不想做而已。她放下荣耀,同时也放下了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想要的不过是个普通人的生活,有个家,有个能让她洗手做汤羹之人。而且那些钱就算她挣的再多都是玄月宫的,与她无关。
轩辕启显然不相信,莫说她爹是宁浩,就她嫁的丈夫也是当朝权倾朝野的国相,她会没钱,匡他无知么。不过有一点他好奇许久了,她虽然没同他说过计划之外更多的事,但他知道那次她故意那么做是不想嫁给太子,可一个女人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节都不要做太子妃,那可是离皇后就只差一步的距离,说出去都没人信会是她自导自演的结果,太匪夷所思了。好奇归好奇,轩辕启也没打算要问,知道的太多于他没好处。
他刚要开口驳斥她,就听得她郑重说道:“要不然这样,你将墨玉还给我,我答应你一个条件,不管将来你开出的条件是什么,我都必定替你完成,如何?”想了想又承诺道:“以我死去宁氏族亲的名义,若违逆他们泉下不得安宁。”
轩辕启竟被她说的一时答不上话来,不知该做何回应。“如果我不给呢?”轩辕启试探问道。
“不给……”朝夕抿唇淡然的笑,“不给也没什么,只要你能承受得起不给的后果。别怪我没提醒你,不是任何人都能拿这块玉佩的,贪心是要有个度,拿的了多重的东西就承的了多重的命。”她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服,说罢就要往外走。
“等等。”轩辕启唤住她。脑中迅速思考着她方才的话,不是没道理,他也不想惹出什么祸端来还要得罪上她,于是借着将瑶琴拿给她试音的时机将墨玉藏在手心里,用琴身作挡板还给她。他还的颇有些不情愿,压着玉佩的指尖力气微有挣扎,朝夕抬眸将他看住他才恋恋不舍的放手。老实说这块玉跟随了他也有段时间了,上面沾染着他的体温,他确实是舍不得的,可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他再怎么舍不得都不得不给。
朝夕唇角染上了散漫的笑意,将瑶琴抱在身前,指尖慢捻成几个调,轻轻弹试。待试完音将之还给老板,老板见他们对乐器颇有造诣就邀请他们品上壶茶,又去取了好几个宝贝给他们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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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坊间回去已近傍晚,晕染天色的晚霞映红半边天幕,层层叠叠交织出如波浪般的云海,那一抹暖色照进她的心底,连带着冰冷的手脚都有了些温度。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马蹄声哒哒哒的伴随在耳畔,她靠在软垫上,从衣袖里掏出那枚润泽的墨玉,上面蔷薇花被雕琢的栩栩如生,沉静躺在她手心里,亦如什么都未发生过。
真的什么都未发生过吗?那不过是她对于命里寻常的唏嘘罢了。她单手支额,闭眼假寐,心思也沉淀下去。就这样吧,如果能和阿离一直继续做夫妻下去,她情愿自己再伪装失忆,什么都不会让师父知道,就让她自私一次吧,她想紧紧抓住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平淡幸福,就当她偿还了过去欠下所有的债吧。
回到春暖阁时意外院中竟站着不少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神情似很是兴奋。她从前不喜院中太过复杂,所以旦凡伺候必定是她挑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