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迷糊些,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她已不是当年的宁朝夕,这里也不再是她的家。还记得那年她初嫁入相府时,司夜离为了刁难她,不让她从正门进,她还是从侧门入的府,多少委屈屈辱都是在相府中所受,将她毕生骄傲都耗费在此。也是在这里,她爱上一人,为此倾尽所有都愿放下,只为换得同他一路相伴,不离不弃。然而那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像他们这种双手沾染了鲜血,为了能活下去成日都在算计的人又怎会被眷顾,得到幸福平静呢。那些恍然如梦的美好如今想来当真是可笑了,那或许只是她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又算得了什么呢,谁又会在乎。
她闭了闭眼,手中拽紧了贤王府的令牌,朝着那两扇古铜色的红木门而去。待到通传后,府卫将她一路领到了墨雨轩中等候,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流锦抱着对她怀疑的态度,手中端着托盘,想要试探她的话,被阿月给打发了回去,只说她有话要找司夜离说,也只得是与他听。她既是拿着贤王府的令牌而来,那她的身份与贤王无疑脱不了关系。贤王的人来相府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流锦很想将她给赶出去,反正已经不需要再给凤景行面子了,那个人先陷害他们,摆明了就是要撕破脸。
阿月着祭司院的黑袍,遮了大半张脸。她淡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流锦气愤的样子,想必他是在盘算着该如何对付她,还是要将司夜离的暗卫都叫来,先杀了她给凤景行来个示威?阿月勾了勾唇,以他们对司夜离的衷心来说不是不可能,那人莫说是受了委屈,就是受点伤都能让他们跳起来。她勉力保持内心的镇定,尽量不让自己在他们面前暴露出什么破绽来。说真的,司夜离的几个暗卫她看不惯很久了,当年那么排挤她,可真是没想明白为了什么,难道当真就是不喜这点?
好在流锦也只是想想,毕竟顾及着府外那一堆的官兵,若是再惹出是非来西凤帝必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的。而她看着墨雨轩中一如当年的摆设心中难免也有些起伏,这里依稀还是熟悉模样,每一本书的摆放,每一样物品的陈设仿佛都未曾动过,隐约都能看到当年她躲懒靠在窗下的小榻上,阳光恣意洒入,照在她身上,暖意融融。多么惬意的午后,而他就在不远处的桌案上审阅着上奏的各地国情,堆砌如小山的桌案时常都能看到他埋头苦干的身影,看了让人心疼。那是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中,两人闲适安逸的生活。她偶尔无聊会读上几个话本假装是陪着他,却是侧着身从书缝中去偷偷看他认真的模样。许是太过投入他还真就无心去搭理她,每每此时她就觉着他其实是个特别枯燥无趣的人,没什么兴趣爱好,又不爱玩乐,唯独就喜欢看书弈棋,除此外就是个工作狂了。也真是不知以她这随行洒脱的性子又怎会看上他这无趣的性格了,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可他自然也有他的好,当她无知无觉睡去时身上总有他盖的毯子,知她身子比常人还要凉些,会在她蜷缩起来怕冷时,在她脚下放上个暖炉煨着,就算连夏日都要如此,还美其名曰说什么寒气从脚心而入,灌入五脏六腑,他这么做是为她好。她可真是实在哭笑不得,恨不能将暖炉丢他身上,让他试试。这大热的天,都快要将痱子给捂出来了,也不怕被人给笑话。每每这时他为了给她赔罪就亲自替她穿鞋,知道她此时特别想打他了吧,到是挺识趣的。他替她穿鞋的样子格外迷人,侧脸俊逸,半边身子笼进阳光中,半边身子隐匿进黑暗,好像被时光给温柔相待,他的脸看起来那般不真实,仿佛只要她眨眼这些美好都将幻灭了。他边替她穿鞋边还在说她这性子也是太随意了些,女子的脚怎是随便露出来给人看的,若非是在家里当着他的面,这要是在外面指不准就被人指指点点了。哪想到身子一重,她就从侧面将他给抱住了,本是有些哽咽感触,听他这么说耍赖般点着头道:“那你抱我下床吧,我想去喝水,我知道了,以后必定不会在旁人面前脱鞋,必定规规矩矩的,只在你面前脱好不好?”
第61章 失势陷阱
他真是要被她给气疯了,说了那么多重点一句没听到,耍赖的功夫到是见长,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气愤地指着她小榻边的矮几上,就是怕她渴,早就温着热水备着了。那水不冷不烫,送到嘴边正好喝,连着她心里也是温温的,以前在玄月宫训练时常年都不能喝上热水,她偏生又是个生活白痴,就是拿火石点火都学了好几个月才勉强能着,又怎能指望在忙碌之余有那个闲功夫去照料自己,还是后来患寒毒后才将喝冷水这习惯给改了的。可他却说女孩子要喝热水身子才能好,才不会肚子疼。而他也是怕她睡醒了会口渴才特意都备好了的,还有她爱吃的糕点。他怎么知道女孩子每月都会肚子疼,她本是被他的话感动的,却因这句而差点没和他翻脸。见她醋意那么大就知道她想歪了,他也不解释,直接从架子上抽了本医书给她看,当真是将人的构造给细细描绘。她又哪里是会低头的性子,索性将医书拿了看也不理他了。不过是比别人博学多才了些有什么了不起,看那么杂还不是说明了他水性杨花,不像她素来就只爱看话本,可却也是被他最鄙视的东西。说什么不思进取,可她明明已经什么都会了,已经足够优秀,干嘛